可是他和摄政王,却能和平地相处了如此多年。
如今看来,摄政王亦毫无异心。
他是有些不解,像独孤冽有过如此阴暗童年的人,对权力要不就强烈渴求,要不就是厌恶之,而独孤冽是属于后者。
但是像摄政王没有什么阴影的人,身为王诸,他一点也没有夺权的心思吗?
独孤冽知道自己不应该如此怀疑摄政王,但是为了避免更多的混乱和麻烦,他得和摄政王说清楚。
“皇弟,其实兵符在你的手中,朕很放心,不必上交。朕知道一直以来,皇弟为瑖国江山大业付出很多心血,只有皇弟,才有资格当瑖国的皇帝。是以,等这一场暗战过后,朕决定禅让,在此前,皇弟只要安心掌握证据,安排布局便可。”
独孤冽淡淡地说道,认真看着摄政王的双目。
摄政王怔了怔,连忙摇首,“皇上言重了,皇上才是瑖国的明君……”
“皇弟,不必如此谬赞朕了。朕的心一直不在江山之上,若非为了伊儿,朕才不屑谁动乱谁造反。只不过为了保护自己爱的人,不得不在认真对待着这一次的暗战罢。”
独孤冽目光飘渺,因为他一直都知道,就是因为皇权,父皇才累得驾崩,太后长期受辱,还不是为了活命?
如今,摄政王有为皇的才华,只要他是一个好皇帝,谁当,不都一样吗?
摄政王暗惊,太后一向只想独孤冽任位,而他,只要好好协助独孤冽,其他的事一直不会有非分之想。
“皇弟虽然流落民间,但亦饱读圣贤之书,名利权位美人,皆只是云烟而已。臣只是想好好协助皇上,让瑖国安稳,人心安定,以民为乐便可。从来不曾想过其他不属于臣的东西。先皇有旨,皇上更不可逆,否则乃不孝之举。”
独孤冽轻笑一声,“朕心意已决,并且,禅让圣旨亦写好了,只等那一天宣读而已。皇弟,你才是这个江山的主人。朕……只想过一些平凡的日子,幸好我们皇兄弟不为皇权所诱,骨肉相残,朕就算是休退民间,亦很满足了。”
“皇上万万不可!”
摄政王跪下,急切而诚恳地道,“臣只合适当摄政王,并非皇上!”
“皇弟,朕受父皇的影响,如此对待后宫嫔妃,你心中应该是一清二楚的。然而独宠一人,自然会成为父皇那样的局面……”
独孤冽口气坚定,“是以,皇弟不必再推辞了,如今我们应当同心协力,内外除奸,到时朕自然会退隐。”
独孤冽心意已决,无论摄政王如何劝说,都没有一点动摇的意思。
摄政王略为深思,独孤冽的性格,的确就如传说中那位慈仁的父皇。
摄政王出生的那一年,正是皇宫内乱之际,虽然后来被先皇平息了动乱,但是摄政王却被奸人抱出了皇宫,流落了民间。
是以,摄政王的记忆中,从来没有父皇的影子。
摄政王亦是无法子,只好告退。
按理来说,摄政王若然日后登基,朝中大臣亦不会有多大的强烈反对,毕竟,这些年来,为独孤冽处理政事的,多是摄政王呢。
十一月,天气寒冷无比。
独孤冽于皇宫之中,盛宠如妃和贤妃,一时间,如妃贤妃所求皆得,从来不曾有过失望。
就连如妃有点头晕眼花,独孤冽亦派御医紧守于左右。
则马家那一班人,终是没有搜到钟离伊所在之地。
毕竟,白烙迟和摄政王同时使计,令那些人转移视线,倒追一神秘马车去了。
已有十日,钟离伊没见过独孤冽。
她裹着厚厚棉袍,腆着大肚子立于窗前,看着那些纷飞的雪花,沉默良久。
大夫说她的胎还很稳定,暂时不会临盆。
而白烙迟,仍然如同自在神仙一般,爱去哪就去哪,回来就找钟离伊,跟她说说当天发生的趣事。
钟离伊这才知道,原来京城周围,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瑖国京城周围,亦是一些客人游玩的圣地,许多他国商人来到京城做生意,闲暇之时,皆会雇了一辆马车,四处游走,不乐亦乎。
“钟姑娘!钟姑娘!”
一到黄昏酉时左右,就听到白烙迟那高呼钟离伊的声音。
钟离伊啼笑皆非,现在的白烙迟,是越来越没有太子的风范,倒如同一个民间的子弟,毫无拘束。
不过,这种人,真的也不错,至少所有的烦恼,都可以抛在笑声之后。
“三太子回来了?”钟离伊迎了出去,这几天以来,她见得最多的是三太子,谈话最多的也是和他。
白烙迟一袭白衣已有些破,衣袖应该是被什么划着了,被撕掉了一个大个口子,样子非常滑稽。
不过,他手中却捧着两只钟离伊从来没见过的野果。
“这是什么?”
钟离伊好奇地看着白烙迟手上的如同人形的野果,惊讶不已。
民间还有这种野果,不知道能不能吃呢。
这野果芳香扑鼻,白烙迟只不过刚刚入房不久,这香味儿已弥漫了整个房子,连在内房的侍女也闻到香味,跑了出来瞧个热闹。
“呀,这不正是民间的珍贵野果娃娃果吗?”
小侍女惊叫道。
钟离伊若有印象,这种娃娃果是民间美果,很珍贵,往往一个森林只能找出一棵娃娃树,树上有没有果子,还得要看运气。
这种树结果开花的时间都无人得知,没有人看到它的花在哪里,很隐秘,但是果子却很大。
“是呀,本殿走了几个地方,没想到都遇到了娃娃树,哈哈哈,是以才将它留着带给钟姑娘!”
白烙迟像一个孩子一般,笑意盈盈,将娃娃果放在钟离伊身边的案桌上。
他的侍从红衣男子冷哼一声,在钟离伊的记忆中,这个红衣男子仿佛很不待见她,并且也是对三太子最随意的一个。
但三太子倒从来没有责怪过他。
“太子殿下,这娃娃果可是百年难求,不如留着回去献给皇上……”
红衣男子冷冷地道。
“父皇不爱这种果子,还是在这里送给钟姑娘的好。”白烙迟温润一笑,钟离伊连忙摇首。
“太子太客气了,如今我身怀六甲,并且不知这娃娃果能不能食用……是以还是留给太子,好好孝敬大齐皇吧!”
钟离伊拒绝,毕竟她真的不知道这些果子,有孕的女子能不能食用。
如今正是待产之时,她总不能如此不小心。
红衣男子冷笑,“殿下,不是每个女子都会珍惜殿下的心意的。”
白烙迟却毫无尴尬之色,“那就留着,反正如今正是寒冬腊月,放着不会坏,等钟姑娘产子后,再食用也不迟。”
“太子!”
红衣男子有点火,白烙迟仿佛这才注意到红衣男子,不由得朝他扬眉笑笑,“冽,你是不是也很想吃?”
“才不是!”红衣男子冷冷地答道。
白烙迟笑眯眯地将其中一个交到了他的手上,钟离伊有些意外,白烙迟对那个红衣男子特别的亲热,也不知道二人是什么关系。
难道……白烙迟好男风?这红衣男子,便是他的……
“本公子受不起太子的恩情!”红衣男子脸色突然尴尬起来,将那只娃娃果交还到了白烙迟的手中。
白烙迟扬眉,哈哈一笑,只好又将娃娃果放到了桌面上。
钟离伊看着那笑语无拘的白烙迟,心情竟然神奇地好了几分。
无可否认,白烙迟很会拉拢人心,每一次外出,都会买一些小东西送给她和众侍人们。
“这样吧,娃娃果也不小,我们就开一个来尝尝鲜,剩下一个就留给钟姑娘吧!”
白烙迟笑道,命人送来了刀,将娃娃果切成了几份,顿时,娃娃果的芳香更是浓烈不已,钟离伊感觉到呼吸里,都带着娃娃果的甜味儿。
她望着那火红如血的果肉,白烙迟已先一步取过一块娃娃果,不顾众人反对就咬了一口。
他的侍从还是有所忧虑的。
毕竟这里是瑖国,如果吃到了有毒的果子,那就麻烦了。
不过白烙迟完完了一块娃娃果,仍然没有什么异样。
“钟姑娘,你果真不要吗?”
白烙迟指指桌上的娃娃果问道,钟离伊含笑摇首,白烙迟如同孩童般热情天真,可是实则上,不知道肚子里有多少墨水呢。
“不必了,还是留你们尝鲜的好……”
钟离伊的话还未落下,突然感觉到腹中一痛,她惊慌地捂住了肚子,怔怔地望着白烙迟。
白烙迟浅浅一笑,“听说娃娃果有催产作用,是以,本殿算好了今日乃为吉日,择日生子,一定可以化解钟姑娘的不幸!”
“来人……快……传大夫!”
钟离伊没有力气责骂白烙迟,连忙叫道,一边惊呆了的侍女惊醒,匆匆跑出去寻大夫去了。
肚子越来越痛,白烙迟倒是亲自扶钟离伊入内,或者其他侍女料不到钟离伊会如此快临产,是以都在菜园里了。
“钟姑娘,别担忧,本殿不会对你和孩子不利的,只要你相信本殿刚刚所说的话,就是了!”
白烙迟认真地扶她躺下,为她盖好被子,大夫匆匆赶来,李略留下的侍卫见状,连忙快马加鞭赶去送暗报。
房内,只留两个侍女,大夫亦为三十时年的女子,是李略特意从民间里寻来的产婆。
钟离伊的腹中,仿佛有什么在踢动,子宫一下下地收缩着,冷汗直冒,她紧张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要做什么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