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过了台风,倒下的要是折断了,就废了,扶都来不及。”阿凤坚持着她自己“多做功夫有好处”的观点。
天忽的暗下来,风吹得成片的蔗叶沙沙作响,几只云雀鸣叫着从蔗缝里冲出来。零星的雨点开始不断从云中跌落下来,打在肩背上,滴在脖子里,冰凉凉的,怪舒服。
不久后,一个沉闷的炸雷滚过头顶,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从黑压压的乌云里倾倒下来,浇得母子三人不得不弃蔗而逃。
“西北雨,有过溪无过路。”他们在九华农场边一个废弃的工寮屋檐下避雨。眼瞧着不远处小溪的另一侧还是土干树静。
雨逐渐小了,轰隆隆的雷声偶尔从远处传来。
“你们先回去换衫。”阿凤望望九华山云雾蒙蒙的山尖,不甘心就这么早收工回家。吩咐完两个儿子,她冒着被风吹斜的毛毛雨,重新走进甘蔗林。
次日,阿凤头昏脑胀,浑身无力,熬了姜汤喝下后,裹上被单发了一身汗。又连睡了三日,不思饮食,频繁呕吐,头疼欲裂,时寒时热,醒来时还在操心田里的甘蔗没绑完。
明阳赶紧跑去喊来村医,挂上大针,又挂了两天,却未见起色。急得兄弟俩束手无策,土着脸凑在一起偷偷抹眼泪。
“也许是中暑!快去请鸡公芬来抓痧,顺便到他家去乞草药熬汤给你妈喝!”本家领居给兄弟俩提了个醒。
鸡公芬请来了,草药也要来了,可惜太晚了,已回天乏力。
临走时,已经持续高烧、昏迷不醒的阿凤,突然挣扎起来,歪在床头,不舍得看着跪在跟前两个年少瘦黑的儿子,流尽最后一滴眼泪……
半年不到,少年兄弟俩就这么接连失去了双亲。大阳一边哭泣一边赤脚徒步走了两铺路,到外祖嫲家去报丧。
“大阳啊,我看你就不要上学了。我去帮你说说,跟着草坤团去学做戏吧!”简单办完丧事,本家叔婶建议兄弟俩。
“我也去!”黑星红着眼睛说。
“不行!你还小。你要留在家里,继续念书!”大阳咬牙横下了心。
……
仲夏日炎炎,院中葱茏的红柑树上悄悄落下来一只健壮的大天牛,头上长着两根长长的、黑白相间的触须。阿嫲偷个闲,徒手捉住了它。一番神操作后,她打着赤脚摇着蒲扇,笑呵呵地从掌心里变出了一只腰上绑着缝衣线的大天牛,递给香妹玩。
“抓紧咯!别给飞走喽!”
“阿嫲,这天牛的翎子像啊啊(唱戏的)头上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