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关键是,是他这么想,还是你让他这么想?”皇帝意味深长地道。
皇后立即厉声反驳:“我从来没有跟启儿这么说过,也从来没有逼|迫他!”
“你平日摆出的态度还用明说吗?启儿孝顺而恭谨,难道看不出你在满心期待什么吗?”
“其实……启儿应该知道,他并是将帝位完全让给武儿,待武儿垂暮,是会再将帝位还给他的儿子的……如此,兄弟两人同心齐力,共保大汉盛隆,难道不是最好的安排?”
皇帝语气无奈地低沉下来:“你现在安排得清楚明白,但是待我们百年之后呢?”他叹了叹,“你能保证启儿会心甘情愿地执行你的安排吗?或者就算启儿让了位,但你能保证武儿一定言而有信?如果武儿不还位,到时启儿到哪里找回你为他主持公道?还有,数十年后朝堂风云会如何变幻,有无其他势力跳出来相阻,这些你能保证什么呢?”
皇后的气息已在无形中渐落。
“孩子们都非常孝顺,也都非常不平凡,”皇帝又叹了一口气道,“我们为人父母生了他们养了他们,却不应该决定、也决定不了他们之间如何相处,如何牺牲……无论是百姓还是皇子,要获得非同一般的所得,必然要有非同一般的付出……武儿一直不急于成亲生子,又常常赴险建功,他想如何争取启儿的信任,启儿又会不会接纳,我们……就不要干预了……”
“可是……可是你也不能让武儿冒这么大的风险啊……”皇后哀切地道,皇帝来到她身边,扶着她坐了下来。
“万一武儿……”皇后掩面而泣,“我也不活了!”
皇帝安抚着她,缓缓道:“这件事并不是武儿一人之事,使团的斡旋,前线军队的实力,匈奴的底蕴……总之,就交由大汉的国祚和我们的运气吧……”
宽阔而僻静的官道土路上,一辆马车缓缓而行。
“主人,”车厢内,宽总管有些局促地问道,“这一次我们的任务是什么?”已经行了许久,但是龙骞一直什么也没说。
“没有任务,”龙骞依然是冷冰冰地语调,“这一次的棋盘之上,我们的级别不够,”他挑起窗帘,向外看了看,“只要一路悠闲地看看风景,按时到达雁门山就可以了。”
宽总管愣了愣:“主人,梁王一直没有放弃对商贾组织的探查……我们总是这么跟着他跑来跑去,会不会太过明显而让他们发现了?”
“哼哼,还在乎什么他们发不发现,这一次他们是死是活的结果,不也决定着我们的生死吗?”
宽总管的脸色骤沉,虽然他并不知道后续的安排,但是却无比真切地感受到终局即将来临,而作为棋子的他们将会是什么结局呢……
黄昏,不知疲倦的西风仍时时掀起沙尘,横扫这苍凉而壮阔的两国交界之地。
“殿下?”李妟吃惊地看到马上之人。
“怎么?”梁王驱马上前,与李妟并驾而行,“难道你认为这一次我会放任你一个人逍遥自在?”
其实这一路上对于他的存在,李妟早有猜测,而且她也猜到,梁王之所以选择不出现在大队人马之中,很可能是担心帝后随时传令把他召回。
“可是殿下,您的身份在匈奴根本隐藏不了,这一次太危险,两国的对峙也许会集中到您一个人身上!”李妟由衷地急切道。
“那好啊,正好试试他们的胆量……”梁王在马背上摇了摇,“不过,关于胆大妄为的话题就不必再说了,反正我们两个谁说这样的话都没有说服力……但是,你可以把担心我的这种心情具体展开谈一谈。”
李妟气结地遥望前方,无话可说。
梁王哈哈一笑,带过马头更靠近她:“我们这是去哪儿?什么地方竟值得你在这种情形下又妄为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