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似的光重重地撕碎惊涛骇浪的雨幕。
天空中雷奔云谲,每一道雷声都是震天动地的响。
将原本有所缓和的傅闲则再度推回深不见底的幽谷,他浑身颤抖得更加厉害,呼吸变得短而急促,大大的张着嘴巴犹如水洼里搁浅濒死的鱼。
他等不到桑瓷的回应,狼狈至极地从女人的肩头滑落摔回在地上,蜷缩着身躯用力地按压着胸口急促地喘息,口中发出极为痛苦的低吟。
在一旁抽取药液的桑瓷也焦急得不行。
冷汗淋漓,雨水不止。
桑瓷尽量稳着嗓音开口,锐利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即将抽完的药液瓶,声音仍旧颤抖到不行:“我会帮你的,我会帮你。”
“你再忍一下……”
今晚的桑瓷的确是有备而来,可她完全想不到傅闲则的病情竟然会有这么恶劣的一面。
彻底地失控。
比以往的每次都要震撼,令人止不住地心惊肉跳。
片刻后,一道晃眼的白光闪过,雨中渐渐响起鞋子踩水的声音,离他们所在的位置,亦是愈来愈近。
雨势浩大,遮盖了那阵脚步声。
桑瓷全神贯注地把针尖缓慢地扎进男人胳膊上的皮肉,循序渐进地推进去,那一层柔软异常的触感,让她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在不停地颤栗。
但比起第一次,她已经稳了很多。
随着药效的发作,傅闲则的情况稍微好转,只是气息已经全部乱掉,他微微地撑起身躯,异常疲累地喘着气。
他整个人犹如雨中飘荡的浮萍,单薄到一碰即碎。
桑瓷给他推完镇定剂后,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才稍稍放松。
她如释重负的模样像是解脱了什么巨大的痛苦一般。
雨水把傅闲则面孔上的血水冲散,只有几道细如发丝的血线,顽固地盘踞在男人好看的眼尾。
他看见远处像是迎面走来一抹人影,涣散的瞳孔猛然收缩。
桑瓷注意到他忽然变警惕的目光,刚想回头查看,便有一道冷白的光照过来,落在男人煞白的面孔,几乎是同时发生的——
傅闲则冰凉的手指捉住桑瓷的脖颈,触感生凉带着水渍,冷意沿着裸露在衣物外的后颈肌肤渗出,猛烈又迅速地往全身散去,在肌肤上刺激出一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鼻息间充满着男人身上的消毒水味,还有融入骨髓的沉木香气。
傅闲则羸弱地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地攥住她的颈,丝毫没有用力,仿佛只想把她掌控在手中。
桑瓷没有任何的动作,幽沉的乌瞳静静地凝睇着男人眼底的狂乱,还有那毫不起眼的清醒。
往常那双含笑的桃花眼此刻阴郁沉窒,宛若叠上一层苍白的冰霜。
他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半疯半醒。
傅闲则跟她十指相扣,左手继续掌住她的后颈,然后微微偏头垂下头去,狠狠地吻住她的唇瓣。
桑瓷顿感浑身血液凝固住。
男人的吻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猝不及防,攻势猛烈。
甚至让桑瓷从他唇上尝到了一丝新鲜的血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