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枝随意地说:“反正今天你也没工作,你跟我哥说一声,回家休息呗。”
桑瓷低低发出一声:“嗯。”
几分钟后,桑瓷跟秦宴行聊完以后,开着红色卡宴直奔102号公寓。
途中,余曦发来的那张图片一直频繁地闪现在桑瓷的脑海里。
图片里少年白色的外套,柔软的短发,姣好的面容因为被打而变得扭曲和狰狞,嘴角淌着血渍,四肢无力地下垂,像是毫无生气的枯树枝。
而这张照片上的一切都跟温嘉遇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天的模样所重合。
回到家后,桑瓷连鞋都没换就匆匆忙忙地往卧室里跑。
她一边打开电脑,一边翻出U盘插进USB接口处。
然后掏出手机,打开网页搜索。
“U盘应该是可以隐藏文件的。”桑瓷自言自语地说着。
黑乎乎的电脑砰地切换成明亮的界面。
桑瓷反手将在网址上搜索的“隐藏文件”显示方法拍在桌上,然后按照上面的步骤一步一步地打开,最后一个名为6.12的文件夹露出一个可勾选的框。
恢复文件不隐藏后,桑瓷直接双击进入,然而这个文件里只有一段视频。
越是临近真相,越是恐惧真相。
桑瓷握着鼠标的指尖攥得用力且发白,她深呼吸了几下,下定决心般的吐了口气,手指一动“啪叽”点开。
空空荡荡的卧室里,黑色的音响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哀嚎,还有一声接一声酷似拳打脚踢的闷响。
这段视频画质模糊又昏暗,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一道白色的身影被一群同样年轻的少年殴打至沙发。
蓬松的头发随着剧烈的击打动作向四周晃荡而开,眼角像是有热流涌出,鲜红的血珠滴滴答答往下坠。
视频里的脏话辱骂声不绝于耳,温嘉遇被围打得气若游丝,整个人半挂在沙发边缘,将坠不坠,模样惨不忍睹。
这时动手的几个人像是打累了一样,暂时停了下来。
忽地一道充满少年感的声音在宛若地狱般的包间里响起,冰冷地,了无生气。
“你花钱雇的人是不是就要到了?”
隐藏在视频死角的另一个人出声:“嗯,你们几个简单的把他处理一下,送到1701,然后你们可以自行离开了。”
那几个面孔模糊不清的男生点点头,旋即敷衍地拖起被打得半死不活的温嘉遇,出了包间。
随后那个冷漠的少年音再度传来:“1701里面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嗯,一切就绪。”
——滋滋滋。
视频到此结束。
看完这段视频的桑瓷纹丝不动地坐在软椅上,盯着屏幕的眼神空洞无光。
视频里的那两个声音分明就是傅闲则和沈姜礼。
即便那会儿他们的嗓音再富有少年感,可他们惯用的语气和熟悉的音色,几乎与现在无异。
桑瓷不用往后想被送到1701房间的温嘉遇经历了什么,除了凌辱,她再也想不到比这更合适的形容词。
原来这段隐藏的视频才是温嘉遇顶风作案送来U盘的最终缘由。
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难道温嘉遇是想用这段视频向她证明少年时期的傅闲则就是个疯子吗?
桑瓷无解地抱住脑袋,头颅像是快要炸了一样疼。
只剩下沉沉呼吸声的房间里,死般寂静。
“卡擦——”
像是一种玉碎的声音,特别的清脆,仿佛踩在积雪上的咯吱声。
桑瓷抬起震惊得发白的脸蛋,伸出右手后,目光诧异的瞥见手腕上的玉镯正从边缘处龟裂开一条条细细的缝。
以极缓地速度断裂开来,然后那一条条缝隙又以飞快地速度持续的碎裂开,“啪叽”龟裂成块陆陆续续地摔落满地。
玉碎从来不是什么好征兆。
——嗡嗡嗡。
桑瓷俨然没从视频和玉碎中回过神,心神不宁的她接起电话后,声线散着微抖:“喂?”
手机里传出徐金辉非常着急的声音:“桑瓷,傅闲则他出事了。”
“啪——”
此刻天空雷声大作,上一秒还万里无云晴朗天,下一刻便让滚滚乌云无情的吞噬了个干净。
那头的徐金辉还在绵绵不绝地说着,可是这边的桑瓷已经完全听不见了,顺畅的耳听突然像是遭受了雷击,不要命地轰鸣起来。
-
与此同时。
深沉的天幕噼里啪啦滚落,这是立夏后的第一场暴雨。
街道上的行人个个都撑着一把把宽大的伞逃跑在风里雨里,只有少数人冒雨狂奔,慌乱地寻找着可以避雨的地方。
万物混乱下,只有一辆黑色的面包车超速撞碎雨幕,朝着毫无尽头地方向狂飙而去。
摇晃得不行的车内,傅闲则狼狈不堪地侧躺在摘了后座椅的空地上,他的头发湿漉漉地黏在额鬓,双手和双脚都被粗粝的麻绳捆绑住。
“温嘉遇,你的报复来得有点晚。”傅闲则强烈地咳嗽着,口腔里似乎还散发着沉睡药物的残留,苦涩不已。
——一个小时前。
海大三院,口腔外科医用走廊。
手术室上方的红灯啪嚓灭掉以后,先是几个打下手的医学生边说边聊的走了出来。
傅闲则摘下汗水涔涔的医用口罩,转身抛进垃圾桶。
叶明诗旁观结束后,好学的问道:“傅医生,像这种急性牙髓病变且需要手术的病人是只能进行引流和拔除来进行治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