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善回去的时候，贺小安已经起床了，正坐在一根粗实而光滑的横木上，围坐在火堆旁，双手用木棍戳着火堆里的碳头。

火星突然蹿起来，飘到了脸上，吓得她不得不将身子往后仰，原木也随即往后滚动，顺势将贺小安的身体往后带过去。贺小安一时失去平衡，险些摔倒在地上。

泽善眼疾手快，箭步冲过去，将身子挡在后面，用手把贺小安扶稳。

贺小安转头一看是泽善，笑着道“兄长，你回来了？”

“嗯”泽善坐在她旁边。

“你去哪里了？”

“就在镇上附近逛了逛。”

贺小安盯着泽善从外面带进来的一身寒气，鞋子上沾满了泥土。便知道他走的地方，可不是就镇上附近逛逛这么简单。

“昨夜我还听见兄长跟大家说这些日子不许去镇上闲逛，我才不相信你自己会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说说吧，你心里的疑惑是不是都有了答案了？”

“你知道我去哪里？”泽善惊讶的问道。虽然他还什么都没说，贺小安却就如此轻易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我其实也是看你鞋上的泥，跟我们昨天去的地方很像。所以我就猜想，你肯定不死心，想知道那些被魏军抓的牧民是怎么回事。对吧？”贺小安望着泽善满脸的疑惑，笑着道。

“你真的很聪明，我原本是不想告诉你的。既然现在你都知道了，我就把我了解到的情况都告诉你吧。我们昨日见到的那些俘虏，并非都是牧民，有许多是魏国从夏国抓来的俘虏。”泽善叹息着说道，然后他抬起头望向贺小安，“你是不是知道魏军出动去攻打夏国了？”

“嗯，我知道。本来我也以为是夏国侵犯魏国边境，魏军是被迫出战的。但是不知道为何最后夏国退了兵，魏军却乘胜追击，拿下了夏国东境的多座城池。据说魏军很快就要攻下长安城了。”贺小安也只得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

“其实我两年前曾经去过夏国的长安城和统万城，那时候相公跟我说，总有一天长安城他会拿下来。我一直以为他是开玩笑的，如今看来他正在一步步实现自己的宏图大志啊。”

贺小安说道此处，其实有些心酸。对比自己的处境，和魏军的节节胜利，总觉得有些讽刺。

其实她都曾想过，也许自家相公在前线。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柔然骑兵劫走的事情，也许他知道了，但是并未来救自己。毕竟在家国大义面前，她有些没信心，自己在他心里的排序到底在什么位置。

“原来如此，两国交战，所有攻下的城池，百姓都是待宰的羔羊，这严冬时节被送来北境修筑长安，沿途就会丧掉半条命。”泽善道。

贺小安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当初他们从沃野一路上走到了瀚海草原，花了差不多将近一月的时间，还是有骑马匹的情况。而这些俘虏，只是徒步行走，穿的衣衫又少，能活着走到这里就不容易了。

“不过，还有一部分是从武川镇外抓来的柔然牧民。如今朔北如此大的动静，看来是下定决心要将废弃秦长城再度修缮起来了。不知道东边会修到哪里，若是一直连接到燕国，只怕我们在瀚海草原再也去不了魏国了。”

“刚刚你有没打听到，他们要将这些送到哪里去？”贺小安突然问道。

“容句关”

“哦，容句关在怀荒镇往东一百里地。容句关地势险峻，且有一条天然河谷。那大概他们东边的终点便是在此处吧，不会再继续往东了。只要守到此处，柔然人便无法继续南下去到魏国帝都平城。”贺小安很有把握的说道。

“修长城只是为了扞卫平城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