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王爷,我们的人混入柔然王帐的军中,找到了当日参与沃野行动的士兵。情况比我们预计的还好糟糕……”崔浩的脸上沉稳之中带着几分不安。
“你接着说”魏焘的脸上逐渐凝固的笑容里透着几分寒意。大概也和自己的噩梦有关,他梦到了贺小安身体全身冰冷的躺在雪地里,眼神空洞,没有一丝气息……
“他们打听到几个月前柔然王帐派出一千精兵翻过阴山进入沃野,他们的任务便是去接蒋旭年被困在沃野的家人。还有另一队人马则是负责去小孤山上劫持王妃娘娘,一切按照他们的计划进行十分顺利。他们避开了沃野的的哨所和驻扎的营地,也顺利的甩开了我们的追兵。
按照原计划,他们翻越阴山返回柔然王帐,将劫持的人献给大儃可汗这趟任务便结束了。可是后来在翻越阴山的时候,发生了意外。按照他们的说法,王妃娘娘在路上逃跑过一次,却坠马受了伤。翻越阴山时病情加重,柔然人觉得她是个累赘,便将她丢在了深山之中……”
“什么?”魏焘的眼睛布满血丝,难以置信的睁着眼睛。
“那时候,王妃娘娘已经昏迷不醒,已经进入寒冬时节,只怕是……”崔浩说道此处,“凶多吉少”这个词他却觉得喉咙有些干涩,无法说出口。
这种愤怒,难以消化,魏焘听完,踢翻了自己面前的桌子,足足半个时辰怒气都没有消化。营帐外的侍卫面面相觑,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让这位平日里从不刁难将士的大将军如此的大动肝火。因为有崔浩在,众将士谁也不敢入内相劝。
“后来呢?”过了很久以后,魏焘才敢继续问下去。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那队骑兵内部发生分歧,负责指挥行动的那名柔然指挥大将与蒋旭年吵了架,二人分道扬镳。而那位柔然大将带走了自己部落的五百侍卫,再也没有回柔然了。后来,我们的人找到他们遗弃在阴山脚下的马车之时,按照推算,他们已经进山了两日。茫茫阴山,无处可寻迹,最终是无功而返……”
“沃野镇的防御竟然如此之差,以前敌人来去自如,竟然都没有人发现。来人啊”魏焘怒不可遏的唤来侍从,“传我的军令,让莫俊拔派人去阴山找寻她的下落,三月之期,如若找不到人,就让莫俊拔提着脑袋来见过。”魏焘压住了自己的火气,最终没有说出“让所有沃野士兵全部陪葬”的话。
但是这道军令一出,等于是给莫俊拔上了刑堂,如果三个月找不到贺小安,只怕是难逃一死。崔浩虽然替莫俊拔捏一把汗,但是他何尝不知道如果真能找到贺小安,即使少攻占几座城池又有什么关系。
进入营帐领命的人是丘林曜,他望了一眼面前的情形,便也知道了魏焘怒不可遏的原因。王妃娘娘失踪,人人提心吊胆,担惊受怕,攻打夏国虽然是一路高歌猛进。但是所有的将士都无法真正开心起来。因为魏焘的脸上,再也没有笑容,即使派司空奚斤攻下板浦重镇,胜利的消息传回这里。魏焘也只是几句不咸不淡的夸赞,猜不透他的心思。
噩梦果然会应验,贺小安也许就这样死了。魏焘无法想象那些丧心病狂的人,怎么忍心将她一个人丢弃在山里,饥饿、寒冷、恐惧、无助,她是在经历了怎样的绝望之后,被活活冻死在阴山上。走的时候,两人说好一起去乐盛城里过年,还有在小孤山上定下的那些计划。修建水池,编着农书,一起在边境生活的理想。
总以为战争会结束,总以后日子还很长,说出来的誓言就因为一场意外便烟消云散。那个从遥远的未来穿越而来的女子,虽然无法解释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神迹,可魏焘一直相信这是上天给他的一个惊喜。
魏焘又想起了当日在文殊山寺前,那位主持说过的话,他一直觉得只要自己遵守着这个约定,不将她的秘密透露出去,贺小安就不会消失。所以,他尽力隐藏着她,与她在山里过着最清贫的日子。可依旧抵不过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这份惊喜来的快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魏焘的恨,让他下定决心,修筑长城,若不是自己的优柔寡断,早些年就将长城修筑起来。那就不会有这样的一场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