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羡之的眼神有些黯淡,他长叹了一声,犹豫了片刻,才说道:“这其实就是我今日来找你的原因。”
“这事难道与羡之兄的情报网有关?”从前的徐氏一族,眼线遍布整个华夏九州,没有什么事情能逃过他们的眼睛。
“如今我在宋国的情报网都已经被陛下斩断了,陛下不允许臣子能够打探的事情比他还多。两个月前陛下派大臣出使各地巡查,也将原本听命于徐氏的官吏机构全部都废除。所以我现在的能够知道的事情已经很少了。”
“如今陛下还不肯放过你吗?”贺小安有些气愤的问道。
“不,你错了。正是因为陛下的宽宏仁德给徐氏留下一线生机。陛下他不要权臣,他要的是忠耿之臣,这些人只需要听命行事即可,不能有自己的势力。”徐羡之解释道。
“这么说,这情报网也不是陛下铲除的,而是羡之兄主动舍弃的对吧?”贺小安也想明白了,“总之,不管世人说什么,不管陛下心里怎么想。在我心里,你始终都是宋国的忠臣,你为宋国做得太多了,最后换来的依旧是猜疑。可我就想问一句,若当初你便知道会有今日的结局,你还会这么选吗?”
“依旧会,虽九死尤未悔,先帝的托孤重任,他交到我手里的可是宋国的江山。我可以辜负少帝,也可以辜负陛下的托付,但是我不能辜负天下的百姓,一个昏君我徐羡之也不会辅佐他。”
那一刻,贺小安依旧会佩服徐羡之的孤勇,最大逆不道的话,却也是一个赤子之心的肺腑之言啊!
“我今日来,是有一样东西要给你,也许我们今后很难再见了面。”徐羡之说完,从身上拿出一块玉牌,上面刻有徐氏的家徽。
“这是什么?”
“这是徐氏情报网的召集令,虽然陛下断了我所有的情报网,但是有一支我提前就隐匿起来了,这队人马大约有一百来人,生活在魏国已经许多年了。我想你也许有一天会用得上。”徐羡之盯着贺小安有些错愕的眼神,果然他猜对了。
“我不会再回魏国了,那里也没有我所牵挂的人,回去也没有任何意义。我如今在宋国已有了自己的产业,还怕不能好好生活吗?”贺小安倔强的说道。
“你别这么快就下决定。平城传回来的最后一条情报,你知道是什么吗?”
“不知道,我并未关注过魏国的一举一动。”
“拓跋焘与夏国公主赫连香琳的婚事延期了,拓跋焘继续带领大军西进去追赫连昌的残余部队了。他们还还没有成亲,你就不想亲口问一问他为什么孤独你吗?你替他生下景穆,漂泊异乡,受尽苦楚……也许,他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呢。你就不想听一听?”徐羡之劝慰道。
“不过,平城也并非净土,魏国的皇帝这两年身体越发不好,皇长子拓跋焘领兵在外。这夺嫡之势已经愈演愈烈了,成年的皇子全部都回到了都城,不肯去封地。只怕是在不久以后,这场皇位的争夺战会比夏国更加惨烈吧,毕竟魏国如今并未立太子。皇后只有一个女儿,因此也没有嫡子。所以皇子们的机会是均等的,谁都跃跃欲试,要争一争这储君之位了。”徐羡之分析道。
贺小安一时之间陷入了沉思,平城于她而言是个陌生的地方。她与那座皇城的人,也并无任何牵绊。
“有一天,你若决定回去,那就将会是一条艰险之路,我今日将这令牌给你。有一天你拿着令牌出现,魏国情报网的所有人都会为你马首是瞻。就当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吧,你如此聪慧,一定会知道给自己留条后路的。”徐羡之道。
贺小安那一刻觉得,这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唯有徐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