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色的大门缓缓开启,一行杂役从府里走了出来,门外有一顶软轿,原来这些人是轿夫。看来有什么人要出门了,贺小安不想见到泰平王府的人,正欲放下轿帘,却见两名侍女挽着一袭素衣,神色有些憔悴的美艳女子,从王府里走出来。
这个人贺小安曾经是见过的,五年前,在夏国的皇宫,里娜挟持了她,从而将自己救了出来。这个人是夏国的公主,可当日的灯火太暗,贺小安连她那张花容失色的脸都没有瞧仔细。如今又过了五年,模样也记不太清楚了。
可她依旧知道王府门口那个人就是夏国的公主,大概是情敌之间特有的直觉,而这个人俨然已经成为了这座王府的主人。
“这里是哪里呀?”贺小安明知故问。
“这里是我皇长兄的府邸,刚刚那位姑娘,是夏国的公主。”拓跋健说得小心翼翼,而贺小安则是面无表情。那层不曾说破的关系,让他们彼此在说话的时候,在探寻那层边界。越是这样,原本希望能疏远的关系,却不知不觉的走得更近一些了。
贺小安虽然只是笑笑说“夏国的公主生的好美,只是可惜了……”
但拓跋健依旧能够感受到贺小安脸上藏在笑容里面的悲伤与难过。但是他并未去追问她所说的“可惜”到底是指的什么,可惜她年纪轻轻就经历了家国破碎,背井离乡,还是可惜她失去了这个世间最后一个可以依附的人。这个话题总归会触及一些敏感的东西,拓跋健并不清楚他们之间有着怎样的误会。
“确实可惜呢,但她也很坚强,这座王府是她最后的依靠。”拓跋健叹息道。
马车从泰平王府邸驶过,贺小安放下帘子,只觉得内心一阵抽搐,那些在午夜梦回时候的肝肠寸断,又一次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痛。
贺小安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洒脱的人,许多事情都看得开,可唯有这件事情,成了她心中最深的伤,时间越深,痛便越深,不会再消散了。其实她也想过另外一种可能,也许他并不爱这位夏国的公主,不过是让她失去了依附后的一丝亏欠。还有几年前对方给过的那块令牌,也算是救了他们的命。也就是说,魏焘其实是为了报恩,可贺小安问自己若真是如此,自己可以原谅他的背叛吗?
答案是不能。也许是那些流离中的痛苦和担惊受怕,已经让她变得偏执了。那个发誓说要守护一生一世的人,最终也没能守护住自己。所以她恨所有人,包括夏国的公主。
这座王府的主人,有权利悲伤,有权利接受世人的同情,只有贺小安活得没有姓名。
马车驶入了永昌王府,这里是拓跋健在都城的府邸,距离泰平王府不过是隔了一条街而已,所以很快就到了。贺小安收起心中的不快与愤怒,笑着下了马车。
景穆自昨日便住到这里来了,王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人,因为王爷一句“景穆少爷从今日后住在王府,所有人要将他当做这府里的主子一样的伺候”,所有人不得不鞍前马后跟在景穆身边,担心他有个什么闪失。
但是景穆却学着大人模样,让所有仆人下去,不用陪着自己,他也只与乳母和婉茹待在一起。也许是因为景穆从小受到贺小安的影响,不想给别人添麻烦。所以在王府里,他也是难得的安静。可这乖巧懂事也只持续了半日,然后就变了。
因为杜青来了。
贺小安走进院子,景穆正撸着袖子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玩着踢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