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眉头一挑,“请道出你的理由。”
刘洎捧笏道:“和亲之策若真有魏公说的这般不堪,又岂会被历朝历代多次采用?臣以前任职的南康州,多有汉、夷、獠杂居,当地各族时而相互争斗,时而和平共处,但弱小的种落往往都会与最强的一方联姻以表归附之意。故臣以为,吐蕃此次遣使请婚,理当也是如此。”
音落,大殿内顿时响起一片纷乱嘈杂的议论声,有的人似乎还争执了起来。
李渊连忙出声制止:“诸位安静!安静!”随即环看殿中众人,郑重地道:“刘卿这‘以小见大’之论也有些道理,只不过……昨日朕召见吐蕃使节,他们虽表现谦卑,却只提出和亲,未曾有说过愿作我大唐的藩属。”
殿内沉寂片刻,忽然响起一道洪亮的声音:“在臣看来,是否答应吐蕃人联姻,关键是要弄明白他们真正的动机是甚么。”
这是一员身穿紫袍,腰系玉带的老臣,约莫五旬年纪,生得五官端正,相貌堂堂,乃是“太原元谋功臣”之一,工部尚书、应国公武士彟。
李渊一见老友发言,不由挂起了微笑,“依公之见,该当如何查清吐蕃请婚的动机呢?”
武士彟郑重地道:“那就要试出吐蕃赞普有多大的诚意,只是该如何去试,臣不敢妄言。”
武士彟这话说的高明,他只提出一个含糊的建议,具体办法让别人去想——如果方法对了,他自然能沾点光,如果方法错了,则与他无关。
“公真乃老滑头也!”
同样人老成精的李渊忍无可忍地笑骂了他一声,然后扭头看向御案旁一直保持安静的李曜,询问道:“明昭,你可有主意?”
其实李曜早已抱定了主意,只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把话说出来,便听得她不紧不慢地说道:“吐蕃去年无端侵略白兰、党项等羌地羁縻州,形同藐视我大唐天威,他们献来的那点黄金珍宝实不足以谢罪……是以,父亲可传召吐蕃使节,就说他们的赞普只有亲至京师,才可为公主驸马,是真心臣服,甘为犬马,还是积蓄力量,伺机待发,一试便知!”
此言一出,殿中众臣都蹙起了眉头。
与魏徵等人直接反对和亲不同,护国公主无疑是想给大唐的和亲之策定下一个苛刻的前提条件。
他们完全相信,面对如此不留情面的要求,那位吐蕃赞普只要还有一丝丝野心和尊严就绝不可能答应。
“陛下……”
情急之下,温彦博再次迈步出班,本来他还想说这种做法太过霸道,不符合王道思想,哪知李渊已断然道:“明昭之言深和朕意,就照此来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