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为却低声问她:“那一千年里,那么多机会,你为何从不开口说与我听?”
阿桐又委屈地嘟着嘴,好半天了才红了眼,“行动,难道胜不过千言万语的苍白吗?而且,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无为使劲儿捏了一把阿桐的脸,疼的阿桐哇哇大叫:“我喜欢你,傻孔雀!现在跟你有关系了,因为你也喜欢我了!”
无为没能抓住有意逃跑的阿桐,却还是愉悦地唱起了歌。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南飞的鸿雁成行成队,却被歌声里的深情吸引,恋在高空徘徊不去;亮翅飞展的雄鹰忘了爪下的灰兔,落在灰枣树上,静静聆听;长腿的鹿群伸长了脖子,定格在斜阳里,忘了周遭危机四伏的狼牙。
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
阿桐停下脚步,转身回头,与无为相对而立。
斜阳残照里,阿桐看不清无为的眉眼。橘色的光晕从后面打在无为身上,让他像是从梦里走出的神话。
阿桐仿佛又看见了千年前,那个五彩缤纷的稚雀,收起一对蓝绿的翅膀,轻轻落进她的怀里。
那时天蓝水清,叶绿花红。爹爹死了之后,阿娘伤心,总在朝暮溪里散步,可散着散着人就不见了。
阿桐可怜兮兮地在朝暮溪旁立着,孤单又脆弱。孔雀就在朝暮溪畔陪了她数年,每天给她浇水,陪她看星星;给她松土,替她捉虫;给她念经,助她修炼。
那时的日子,贫乏而简单,可是阿桐是最快乐的!
她每天一睁眼就能看见孔雀在簌簌地抖动他的羽毛,不是开屏,只是很认真地整理毛发。
孔雀极爱干净,总是一尘不染。阿桐却总故意想弄一点树叶上的汁水给他染绿一点,可孔雀总不让她得逞。
阿桐便总缠着孔雀,爬到最高的礁石上看月亮数星星。繁星落入浩海,就如今日夜里的星子一样。
后来阿娘心灰意冷,魂魄飞散,落尽在朝暮溪,誓要与爹爹一块儿合葬。阿桐彻彻底底成了一个孤儿,一病不起,烧得稀里糊涂,见谁都是孔雀。
好在孔雀终是来了,就是嘴硬得很,故意骗她说桂花糖是青儿熬的。
但是那糖真的好甜,慰藉阿桐心里的孤苦,绰绰有余!阿桐也终于明白,阿娘为何会说:“其实爱情最廉价,只要一点点甜蜜,就足以宽慰了无生趣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