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抬起了头,问母亲道:“古院长很疼我的,只要我求他,他应该会把我安排到其他院落里,不留在心道院。”
秦氏一愣,然后猛的摇头道:“不行!人家古院长的古圣学院干系重大,我们如果贸然求他们去做这些私事,一定会落人话柄的。”
“娘,既然你知道麻烦古院长会落人话柄,那为何几个月前,你要让他缩减四大家族的名额?这件事可不是什么秘密,古院长也已经因此落下了许多话柄了。”欧阳仲语气渐渐冷漠了下来,口气中有着些许的质问口吻。
不是他不想相信母亲,实在是秦氏话里有太多自相矛盾之处。而秦氏至今还把他当成孩子,以为随便编几个故事就能把他糊弄过去,这实在是让欧阳仲心头很不舒服。
这番话果然让秦氏哑口无言。她愣了半天之后,又怒道:“怎么,如今竟然敢和我顶嘴了?”
“仲儿不敢,仲儿只想有个能自圆其说的合理解释,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吧?”
“哼,不解释!就是不让你去,怎么样?”秦氏也不再找理由了,直接叉腰大声说道。
欧阳仲脑袋再度低了下去,摇摇头道:“不怎样。娘你好好休息吧,我累了,想回去歇会。”
说着,便打算往家里走去。
欧阳仲已经完全死心了。
这并非只是一个简简单单古圣学院的事情,因为通过这件事,欧阳仲几乎预感到了自己未来的一生,都会是这样。
自己这条命从生下来,就不是为了自己而活,一切都是为了母亲而活。自己有任何其他想法的时候,这些特殊的个性就会被母亲无情的浇灭。
二十岁的欧阳仲,无法去读书。以后难道会更好吗?不可能。
三十岁的自己,无法选择伴侣,无法和相爱之人成亲。而且自己和谁成亲,和谁圆房,和谁生子,估计母亲都会插手。
四十岁的自己,如果有幸夺回了皇位,也只能当个傀儡皇帝。负责一切的人,依然是在背后的母亲。
哪怕到了五六十岁,母亲可能已经去世,她也会在死之前安排另一个傀儡,继续控制着自己。这种事,自己的母亲干得出来。
欧阳仲想着这一切,突然觉得人生无趣得很。自己没有任何控制自身的资格,只能任由母亲驱使。
算了,就这么着吧。
欧阳仲苦恼许久之后,终于放弃了。反正已经被控制了二十年了,也不差继续被控制一辈子。被控制就被控制吧,谁规定了人生必须要活出风采,活得潇洒呢?
这辈子,欧阳仲遇到的所有人,都和权势、利益、朝廷、恩怨这些事有关。他们从来不会去谈理想谈报复,只会把一切事物放在天平上去衡量轻重。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就去做,对自己无利的事情就不做。
从小到大都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欧阳仲,也早已经习惯了利用和被利用了。
这二十多年来,只有一个人对自己讲过不一样的话。
那就是沈路。
“你这样活得这没意思。人生在世,可没有第二次……呃,当然也有可能有第二次吧,但大部分人是没有这个机会的。既然如此,我们当然要为自己而活,活出风采,活得潇洒!任何人都不应该阻止我们为自我而活的脚步,哪怕是至亲至爱之人。”
欧阳仲想起之前和沈路单独相处的时候,沈路说过的这番话,心中总是会不由自主的笑出来。
以前的笑,是掩盖自己的羡慕。而现在,欧阳仲又想起这番话了,又笑了。
只不过这次是苦笑,悲笑,笑沈路的天真。
这世上,有人就注定了无法做到逍遥自在,比如自己。
欧阳仲只从门口走到大门的距离,就想通这一切。刚准备踏入大门,忽然一个声音自不远处响起道:“喂,你这小子,干嘛不来上课?”
欧阳仲愕然回头,只见沈路正从不远处缓步走来。
“你来做什么!”秦氏警惕的问道。
“家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