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杀你们的人武艺如何?”
“女儿……不知……”
“他们用的什么兵器?”
“女儿……”江月容终于痛哭失声,“女儿不知……”
“你们两个是光顾着逃命了么?”江南鹤的声音虽低沉着,却透着一股可怖的怒意,“你们这样,也配得上叫江门刺客?”
江月容只是痛哭着,几番想要克制,却压不住自己喉中呜咽的声音。
江南鹤闭目摇了摇头,仰面对向落雨的夜空。他脸上水珠滚滚落下,却不知有几分是雨,有几分是别的什么。
过了许久,他低下头,睁眼看向远处一片星星点点的火光。他的眼神,冷若寒冰。
“你们躲进木屋里去。”他对江月容和秦狼吩咐道,“今日我再教你们一招,你们要好好学着。”
江南鹤把手中的灯笼放到了木屋外不远处,自己却转身走进了屋中,合上了木门。
远远寻过来的追兵望见木屋外的灯笼,便径直向木屋走来。
江南鹤接过江月容落在屋中的短刀,握在手里,双眼冷冷盯着屋外的光影。
追兵顷刻杀到,却不立刻冲进木屋,而是在屋外重整阵势,甩手暖了暖手中兵刃,只等一个手势便一拥而入。他们却不知,这些动作都从木屋的缝隙间,借着灯笼的光影透进了屋中人眼里。
守在木屋门外的追兵缓缓抬起一只手,只等这只手落下,便拉开木门,将躲在木屋里的刺客一网打尽。他冷笑着,胳膊一用力,小臂向下一甩,却只看到刀光一闪,迸出一片血色,唯独没见到自己的手落下。过了片刻,钻心的疼痛才顺着断肢传来,让他发出了一声惨叫。可那声惨叫刚出了半响,木门内刺出一柄短刀,不偏不倚,正插进了他的喉咙。
江月容和秦狼在屋中看到,江南鹤挥刀的身影如鬼魅一般。木屋的缝隙间凡有光影晃动,江南鹤的刀便立刻杀到,将屋外人连着木屋墙壁一并劈开。他的每一刀都伴着一声惨叫和一片血光,直到分不清木屋缝隙间的红光是灯笼的火还是追兵的血。
随着江南鹤干净利落的几招开山刀势,屋外重又归于了平静,只有雨声打在灯笼的光影上,在木屋里回荡开来。
江南鹤收了刀势,把短刀扔回了江月容面前。
“这计策,叫做点灯透敌,记住了。”说完,江南鹤便不再言语,只拉开那扇早已被他砍得破烂的木门,静静走入了雨中,提起那只灯笼,带着一阵光影渐渐远了。
木屋外的雨夜里,只留下了几具尸体,一地血水。
八年后,武昌城外的破庙里。
江月容从武昌府衙回来,看天色已经暗了,便在佛前点了两支烛,带着孩子进了禅房。她合上禅房的门,大殿里的佛光打在禅房门上的窗纸间,印出一片淡红和深黄色的烛影。
江月容望着那烛影,轻轻拍了拍怀中的孩子,安心地躺到了禅房深处。
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了些八年前的往事。她晃了晃脑袋,把那些往事扔到了一旁。比起往事,现在要做的才是更要紧的。
她知道,今夜武昌府衙会有一场胜负。明日,她便要去看看,究竟是哪边胜了,哪边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