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正午时,武昌府衙里一片平静。
钦差和知府如昨日一般在院中对弈,可二人的心思却都不在棋上。江月容抱着孩子在院中嬉戏,杨亮也在一旁扮几幅鬼脸逗孩子开心,可他们时不时便收住笑容,向院墙上望几眼。王泰在院中来回踱步,焦躁不安,院子深处的陈平关却隐没在阴影中,微闭着眼睛,看不出神色来。
忽然,大堂里传来了一阵响动。
府衙后院里,众人都教这响动吃了一惊,唯陈平关不待众人反应,便飞速提起了关山刀,迈开大步,喊了句“三弟保护大人”,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陈平关奔入大堂,只见裴士林倒在地上,手中捏着自己的钢刀,口里沉重地喘息着,嘴角还残留着一片血迹。
“快扶我去见大人!”裴士林仓促地说道。
陈平关不敢怠慢,提着关山刀探到府衙门前,张望了两眼提防追兵杀来。他见门外无人,回过身扛起裴士林,快步撤回出了大堂后门。
府衙院落里,两位大人和四个刀客望见裴士林被扛进来,急忙簇上前去,将裴士林扶入小屋。江月容看到,裴士林的外衣被利刃划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穿在外衣下的银丝软甲。那软甲闪着刺目寒光,让江月容暗暗惊叹。她又仔细看了看裴士林的步态,猜测他身上应当没有刀剑外伤,但似乎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四弟!”王泰揪心地喊道,“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是江门刺客……”裴士林喘息着,低声答道,“我碰上了江门门主江南鹤!”
众人闻言,微微一震,小屋门边的江月容更是脸色大变。
“果真是江南鹤么?”江月容忽然有些激动地喊道,“他使的是什么兵器?”
“不是兵器,只是拳脚。”裴士林缓缓答道。
陈平关紧皱起眉头:“他赤手空拳,竟能胜得过你手中的关山刀么?”
“不,他虽不用兵器,却也不是赤手空拳……”
“他的手指上,是不是戴着铁指环?”江月容轻声问道。
裴士林点了点头:“他那双手指,着实厉害。我倾尽全力的一击,他竟能用两只手指扣住,让我这柄刀动弹不得……”
江月容急忙凑上前去,失声喊道:“让我看看你的刀!”
她看到,那柄关山刀的刃口上,留下了两个浅浅的凹印。那印痕,让江月容想起不久前的雨夜,她的短刀砍向江南鹤,却被江南鹤用一双铁指将刃面扣出了裂纹。也就是这关山刀刀身强劲,若换了普通兵刃,受了这样的力道,怕就要断作两截了。
“不错,这必定是江南鹤!”江月容说着,脸上竟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众人的心思都在裴士林身上,唯有陈平关在一旁注意到了江月容面色那一丝轻微的变化。
“大人!”江月容忽然对钦差说道,“既然逼出了江南鹤,便是说对手已经慌了。就在这几日,江南鹤必亲自带江门刺客攻打府衙,我们要做好御敌的准备。只要再守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