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城外道成寺,江月容备好饭时,正看到野雪他们回来。
前两天回来时,他们一行总是热热闹闹地斗着嘴,还没听到脚步声便先传来人声。今日却不同,这一路走得安安静静,只有步子凌乱踩在沙土地上的声响。
江月容对他们张望了许久,却只见了野雪和石老三回来,没见别人跟着。野雪的手里,拿着断成了两截的长杆刀,让江月容微微有些心惊。
“大师,你那小徒儿呢?”他们走到庙门前时,江月容轻声问道。
野雪却不回答,只径直走进了庙里,在大殿前坐下,把那两截断刀放到了佛前坛上。却是石老三叹了口气,向江月容解释道:“这师徒两个都是倔脾气,俩人还倔到一块去了。今天在码头上,那小孩说不认这个师父了,大吵了一架。大和尚把小孩的刀给折了,小孩给气跑了。”
“跑了?”江月容不安道,“眼看就要天黑了,不赶紧去把那孩子找回来么?”
“不必了。”野雪终于低哑着声音说道,“柳公子是个厚道的人,会照顾那孩子的。”
“柳公子?”江月容心里一惊,急忙问道,“哪个柳公子?”
“就是那双刀柳亦隆啊……”野雪稍稍愣了愣,缓缓答道,“他也在这庙里住过,还为女施主解过围的,施主不记得了吗?”
“你们见到了柳公子?他……还在武昌城?”江月容压抑着嗓音的颤抖,轻声问道。
野雪苦笑了一声,道:“那孩子说他又拜了个新师父教他刀法,说那新师父用的是长短双刀。我问了那长刀形制,应当就是柳公子的刀了。”
听到这里,江月容明白了其中缘由,缓缓低垂下眉宇,一阵失落袭过了心头。
“也好,也好……”野雪痴痴望向那佛像,喃喃道,“柳公子做事比我想得周到,也明事理,本领也不差,他定能把木小二教好……”
龚爷的小宅里,少年缩在墙角,冷冷望着龚爷。龚爷坐在床上,尴尬地与少年对视。
两人就这么看了许久,谁也不说话。
忽然,少年的肚子发出了一声轰鸣,拖着几个曲调,在小屋里回荡开去。
龚爷微微挑了挑眉毛,问道:“小孩,要不你吃点东西,别光干坐着瞪我?”
“你是恶人,你的东西我不吃!”
“我什么时候成了恶人了?”
“两天前有个工头告诉我的,说你是恶人!”
“你觉得那工头是好人么?”
“不是!所有工头都不是好人!”
“那他说我是恶人,你就信了?”
“我……”少年一时语塞,还未及想出答话来,肚子里便又传出一声轰鸣。
龚爷挑衅般望着少年,只等着他开口,自己却不说话。
少年噙着泪,忍了一阵,终于服软道:“好吧,就姑且算你不是恶人。你有什么吃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