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间,江南风剪断了手中丝线。
江月容的孩子听了那一声断线响动,忽如得了大胜一般,兴奋地咿呀叫着,拍动着那双小手。
野雪肩上的伤口,已被针线缝合作了一处,止住了涌出的鲜血。江南风转过身,端起桌上那杯浊酒,抿了一口,闭上眼品了品那酒香,然后惋惜地皱了皱眉,转身将这一杯酒洒到了野雪的伤口上。
“擦了这酒,包上纱布,休养两三日再看吧。”江南风说完,晃着身子坐到了窗边,望着那一桌凉透了的酒菜,长长叹了口气。
“谢过三叔了。”江月容说完,便要去抱起孩子,出门喊石老三他们进来。
“等等。”江南风突然喊道。
江月容和孩子都是一怔,呆呆地望向了江南风。
“月容,你这一战,有几成胜算?”他低声问道。
江月容低下头,沉思片刻,答道:“那剑客的剑法独特,一双长剑更非凡物。我若是偷袭,可有七成胜算。若是正面对敌,只有三成。”
“那你有几成把握,能伤到他?”
江月容不解,轻声道:“若要双刀碰上他,我凭着刀长,当有七八成把握。”
江南风捻着胡须,微眯起眼睛,手指在桌上敲打了几轮,寻思片刻道:“你去药柜,拉开最底下那层小屉,找一瓶系黑纱的药。”
江月容困惑地皱起了眉,去了药柜,拉开小屉,果然见凌乱摆了许多大小药瓶,瓶身上系着各色的纱布。她寻了许久,才找到那系黑纱的小瓶。
“这是何物?”她轻声问道。
“毒药。”江南风答道,“我调配出的最毒的药。”
江月容心惊:“三叔,你要我拿这毒药做什么?”
“与那剑客决斗的时候,你用纱布沾些这毒药,抹在刀刃上。”江南风抿了一口凉酒,语气平淡地说道,“这毒,见血封喉,只需削开他的皮肉,须臾工夫便可要了他的命。”
江月容心中微微一紧——这毒,正是当初她杀楚云飞时刀刃上抹的毒!
“武人决斗,我在刀刃上抹毒,合道义吗?”
江南风不屑地嘁了一声道:“对付魔道中人,讲什么道义。”
“可是三叔,这药贵重,又难调配,你留着也是防身用的,真要给我吗?”江月容又轻声问道。
江南风望着窗外灯火通明的风月楼,轻轻叹息了一声道,“武昌城如今没了官府,又没了千总府,城中要太平,只能靠你们这些江湖人了。”
这段日子,或许是江湖人在这武昌城里最后的风光了。他在心里默默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