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无妨。”江南鹤轻声笑道,“两百年来,六扇门与江门相安无事,今日自也不必大动干戈。何况,武昌城外还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在。”
“唐紫苏?”沈玉麟轻挑眉宇,低声问道。
江南鹤只是望着他笑,却不作答。
沈玉麟沉吟片刻,眼中忽然闪出一道阴冷寒光。
“江门主,恕沈某冒昧,你江门与唐门是出了什么过节?”
“江门在湖广,唐门在蜀中,素无来往,有什么过节可言?”
“若无过节,唐紫苏明知武昌城是你江门地界,还敢在城外码头上下毒,更与你江门弟子大打出手,这里头有什么缘故?”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江南鹤眉眼一沉,正色道,“沈大侠今夜与唐紫苏碰过面,阁下觉得唐紫苏来武昌城是何目的?”
“沈某只为查下毒案而去,并不知道其中详细,若江门主知道什么,还望告知。”
“这是自然。沈大侠可告知个住处,有了消息我可派人去找你。”
“不必了。明日唐紫苏会在沙湖桥上等你,我也去沙湖桥便是了。”
“这么说来,明日在沙湖桥上,两道三门的门主就要相会了?”江南鹤微微笑道,“这可是江湖上从未有过的大事。”
“只可惜,没几个江湖人知道这般大事。”沈玉麟也轻声笑了起来。
这笑声中,四周江门弟子只听到一段无甚意思的闲谈,却不知这两位门主的笑声,却隐隐像是那江湖上千年来的腥风血雨化作了一片风尘,在白虎堂中久久未落。
“明天夜里,沈某在城北沙湖桥上静候江门主。”沈玉麟知道在胸前抱了一拳,转身便要离去。
“沈大侠留步。”江南鹤却悠悠地唤住了他,“江某还有一事不明,望沈大侠指点一二。”
沈玉麟心中警觉,右手搭在了腰间刀柄上,口中却用最平常的语气道:“江门主但说无妨。”
“如今的六扇门,是你沈大侠一人之门……”江南鹤的言语中,隐隐似藏着一柄利剑般,“敢问沈大侠,这般六扇门在江湖上行走,可曾想过能做成什么大事么?”
他这番话,隐隐埋下了一处伏兵——若沈玉麟答不上来,下一句话,江南鹤就要把那朝廷招安之事和盘托出,邀这气度非凡的侠客加入江门了。
沈玉麟听罢,却冷冷一笑道:“我还以为江门主要问出什么事来——六扇门所为之事,一千多年来都没有变过。”
他收回眼角余光,望向白虎堂外一番天地,傲然道:“为江湖立法度,六扇门千年所为,只此一事而已。”
这句话,让江南鹤心中如翻起了滚滚波涛一般,迟迟不能平静。
“哪怕这江湖就快消亡了?”他不觉轻声道。
“消亡?”沈玉麟这时突然失去了那一贯的沉稳,竟哈哈大笑起来。他抽出腰间的令牌,横到身侧,任那“天下第一门”五个字在夜色雪光间举目四望。
“我在,六扇门就在!”他仰天笑道,“六扇门在,江湖就在!江湖在,法度就要在!只要我沈玉麟还没死,这江湖,就该由我定个法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