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子良捧着江月容的那柄蝉翼短刀,望着刀上映出的阵阵寒光,轻声赞叹道:“真好看!原来几个月不见,姐姐收了把这么漂亮的宝刀!”
江月容端出一碗茶水,放到沙子良身前的破桌上,宛然笑道:“是一位老先生送我的,因与我有些缘分……”
“姐姐不愧是久经江湖的女豪杰,身边卧虎藏龙……”沙子良调皮地昂起了头,似也顺便夸赞了自己两句一般。
江月容苦笑了一声,坐到破桌旁好奇道:“你呢?回了宁波,你爹给你打造了新的银枪没有?”
沙子良却摇了摇头,指了指立在殿门口的那根木棍子道:“我现在就用它了……”
江月容诧异道:“怎么,你爹责罚你了么?”
毕竟,比起昔日那柄银光闪烁的长枪,这根长木棍显得也太寒酸了。
沙子良大笑了几声,把短刀放到江月容身前,正色道:“是我自己选的。漂亮东西固然好看,却大多华而不实,若用惯了便容易被其蛊惑,以致心骄气躁,不能专心提高武艺了。这木棍正好,简单粗糙,却也用得顺手,断魂枪招法也都施展得出来,习练武艺足够了。父亲说,等我能把这根长棍用得如银枪般纯熟了,便可算是出师了。”
江月容见沙子良如今的气度,与几个月前那血气方刚的小孩模样已绝然不同,倒隐隐有了几分儒侠气度,不禁在心底暗暗称赞了几声。
“我看你刚才功夫,比我们初次交手时,可厉害多了……”她夸奖道。
若是几个月前的沙子良,那招合全身之力抡出的棍招是断然收不住力道的。
沙子良被这么一夸,倒有些羞红了脸,似个大男孩般欲盖弥彰地佯装镇定道:“我自回了镖局,也是每日勤练武艺的,就怕将来姐姐来认我爹作义父时,会被姐姐嫌弃我武艺差……”
江月容看着这少年模样,装不了多久正经就原形毕露了,不觉捂嘴笑了笑。
沙子良见江月容笑了,更加不好意思了,便端起了茶碗,直用暖茶堵住了自己的嘴,把脸都埋进了两手间。
“你们这趟来,是路过武昌城,还是押镖送到这城里去?”江月容忽然问道。
“是专程送镖到武昌城来的。”沙子良笑道,“明日才启程回去呢!”
“若是送镖到此,不急着走,不妨邀你父亲也同来这庙里聚聚。”江月容欣喜道,“庙里还住着一位江湖好汉,就是当日助我们攻船的那和尚,你们可认识认识。”
“噢!就是那铁掌大师!”沙子良忽然兴奋起来,但片刻之后,他脸色又一沉,“可是……姐姐,你不是说那和尚还不知道你的身份么,不怕我和我爹说漏嘴么?”
江月容宛然笑道:“你和你爹都是有分寸的人,我信得过你们!”
“这位大师,方便问个路么?”
野雪听到身后有人唤他,回身望去,见是一个中年镖师。这镖师生得高大英武,虎背熊腰,胸前的三缕长须尤其显得气度不凡。野雪也算是见过江湖世面的人物,今日看这镖师模样,却也不禁暗暗称奇。
他往这镖师身后看去,见这队伍押了整整一路的镖车,浩浩荡荡从镖船上排过来。镖车上,插着威风凛凛的“沙”字旗,迎风招展,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