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敲窗,天色已经昏暗狭隘。
黑幕笼罩,恍惚就像从天而降的大网,将她包围,肆意笑看她作困兽之斗。
她想家,无比想家,想有许庭川在的那个家。
他的臂弯,就是她最好的避风港。
可如今...
“宋词,怎么哭了?”
似乎察觉出她心中所想,顾迟均脸色阴沉下来:“跟着我,就叫你这么难过?”
她不语,倔强地看着玻璃窗上斑驳的雨滴。
他心情应当是愤怒的,可看到她那副模样,心总是软,柔声去哄:“别哭了...好不好?”
闻言,她却哭地更恣意。
顾迟均慌了,掰过她的身子,一遍又一遍地为她拂去泪水:“不要哭,你知道我看不得你哭的。”
前面开车的卫东,透过后视镜见状,轻微地叹息。
宋词任由他抱着自己,差不多的时候才出声问:“顾迟均,你能不能答应我几件事?”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都答应你。”
“别用奶奶来威胁我,许天明做的已经够让我担心受怕的了。”
“好,不威胁你。”
“也别碰我,好不好?”
顾迟均方才还笑意盈盈,听了这话,又刷地沉下来:“为许庭川守身如玉?”
“不是!”宋词想了想才道:“不可否认,我现在确实还喜欢他,但许天明的所作所为已经让我明白,我和他之间不可能了,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所以呢?”
“所以我想重新开始,忘了他。你说你喜欢我,但是你得先给我点时间适应。像你当初和闻如雁,感情也不是慢慢才减淡的么?”
“你又想骗我。”顾迟均轻哼,脸色却温和许多:“你刚才在酒店,不还逼着叶飞么?”
出于好奇,他看了酒店的监控。
宋词要是想色诱,那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把人骗上床又出其不意地砸人家脑袋,下手可不带犹豫的,又快又狠。
她一直都是这样,狡猾地像狐狸,把人耍得团团转。
宋词竭力解释:“那是因为奶奶在他们手里,她老人家年岁已高,我只想她安度晚年,别牵扯到这堆破事里来。”
“你看看我,基本等于孤儿,我只有奶奶,所以不能让她冒半点儿风险。”
顾迟均饶有兴致地看她。
宋词思量片刻后又道:“其实这么长时间以来,你对我的心意,我都感受到了。实话跟你说,我也想立马接受你,但是要从上一段感情里走出来没那么容易,你如果真的喜欢我,就请给我时间缓冲。”
他半眯着眼,似乎在分辨她话里的真假。
宋词见状,忍住心里厌恶,做极了谄媚笑容,清风掠过般在他下巴处点了下。
然后央求:“好不好?”
顾迟均眉骨微挑。
下一秒,捧起她的脸照做,在她唇角处轻点了点。
他哪里会不知道她是在骗自己。
她的眼泪是假的,只为博得他的怜悯;她的诉衷肠和敷衍的吻更假,这一切,不过是为了保全自身而做出的让步和牺牲。
可没有办法,即使知道是假的,他也愿意当真,并且甘之如饴,深陷在自己骗自己的局里。
车辆并没有出渝溪,反而左拐右拐去了城郊的一栋别墅。
“你在这里还有房产?”
顾迟均挑眉:“刚买的。”顿了顿又道:“为我们买的。”
宋词下意识瑟缩开了些距离。
“奶奶在里面,进去看看吧。”
“嗯。”
别墅是中式的建筑,红墙灰瓦,尖角横斜;庭院内假山流水潺潺,屋檐下竟点着胭脂红的宫灯,盏盏琉璃,像樱桃花,一枝两枝千万朵,不可方物。
这才意识到,春节已经过去了。
顾迟均见她看得出神,笑问:“喜欢吗?”
她略点头:“还好。”
刘玉娟往常都睡得很早,可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古怪,翻来覆去更心烦,干脆坐在客厅等待。
“奶奶!”
宋词上前抱住她:“您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刘玉娟见到她也很开心,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小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