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颠洒脱的笑声犹在山间回荡,可他那具枯瘦的身体再也不动,头颅微微垂下,生机全无!
“师父!”
祝宾归悲呼一声,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翻身跪倒在地,一颗头撞得地面“咚咚”作响,最终无力的伏在地上,痛苦的蜷缩着身子,涕泗横流!
“啊——”
祝宾归死死咬着嘴唇,发出了低沉的嘶吼声——他流泪了,但他没有哭!他师父说,大小伙子不能哭!
“啊——啊——”
祝宾归嘶吼着,嘴唇都被他咬出血来!纵嘴上再疼,也不及他心里万分之一疼!
轩辕偏执沉默,看着在地上犹如孩子一般打滚却不肯哭出声的祝宾归,心里阵阵发酸——哭着要糖吃的孩子哭了,就真的是为了糖哭么?
“阿宾呐,难过就哭出来吧……”
轩辕偏执缓缓走到祝宾归身前,蹲下身子轻摸他的头,“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唐颠走了,我心里也不好受啊!”
轩辕偏执安慰祝宾归,自己也红了眼眶!
这唐颠是祝宾归的师父,也是自己的兄弟啊!
可如今,自己的兄弟就这么走了,要他心里如何能好受?!
“哇——我师父……我师父他……”
轩辕偏执话落,极力抑制自己哭声的祝宾归忽猛得扑到他的怀里,像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无助的指着坐死清风前唐颠那枯瘦的身子,泣不成声。
“孩子,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一些吧……”轩辕偏执将祝宾归揽入怀中,轻轻抚摸他的背,心中更是苦涩。
祝宾归哭,只是为了一个唐颠,可那头,还有一个重伤昏迷的赵清,那赵清也是轩辕偏执情同手足的兄弟啊!
“唉!”
轩辕偏执心中重重一叹,亦是垂下泪来!
那头儿,城南紧紧抱着赵清,无助的坐在地上,泪如雨下。
虽他眼泪止不住的淌,可就是哭不出声来。
自己离开不第城才多久?入清风又有多久?
可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义父走了,二爹走了,满寨子插科打诨口口声声叫他少当家的那帮兄弟们走了,而如今,自己仅有的依靠,整日给他文火煮饭嘘寒问暖的师父也生死不知!
早知江湖是非多,自己又何必入这江湖?!
早知修行会死人,自己又何苦入这修行?!
城南哭得麻木了,哭得只有泪淌下却没有声音,只是抱着赵清失魂落魄发呆——师父啊,原来最让人心痛的事情是哭不出声音来的!
忽然,城南怀中昏迷的赵清手指勾了一勾,动作虽轻微,可赵清却是实实在在醒了过来!
一滴冰凉的泪水滴落,滴到了赵清的唇上,这滴略带咸意的泪水,仿若沙漠清泉,融入到了赵清干涸的唇间。
“南……儿……”
赵清微微抬眼,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望向城南,声音虚弱,却依旧充满关怀,“不……要……哭……”
赵清这一句虚弱的声音传到城南耳中,却好似九天神雷降人间,霎时间将呆怔怔的城南唤醒!
“师父!”
城南垂首,大片泪花儿在他眼里打转儿,看赵清的眼神儿,像个委屈的孩子!
“唐……颠……呢……”
赵清努力想起身瞧一瞧方才与他并肩作战的唐颠,可此刻他的身体却好似犹若千钧般沉,动不了半分!
这赵清,自己能否活命还不得知,竟还在关心唐颠!
“师父……唐师伯他……”城南话说一半,心头发酸,大把洒泪,唐颠的死讯再也说不出口!
可赵清这般心思剔透的人,又怎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
“呵……这……这唐颠……比我……先走一步了呢……”赵清虚弱笑了,虽笑着,一行清泪却从他的脸上滑落!
“南儿啊……扶为师起来……我且看那唐老颠最后一眼!”赵清笑罢,虚弱的脸上忽焕发起异样神采,大喝要城南扶他起身!
“哈哈哈!唐颠呐唐颠!黄泉路长,往生路上莫要着急,赵清随后就到!”
赵清望着唐颠盘坐的背影,忽一扫方才虚弱,眉眼间竟显得英姿勃发!
城南见赵清此刻模样,心里愈发难过,泪更是止不住的流——方才唐颠如此,现在赵清如此,他师父,这是要步唐颠的后尘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