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只怕,常千佛此时的处境,不比自己好多少。
世间的路千万条,他偏选了一条最难的来走。
“叮铃铃——”
“叮铃铃——”
从远处的浓密树荫里传来清脆的铃铛声,响连成串,仿佛一首不连贯的动听曲乐,带着某种神秘的寓意,将人引向心神所向的远方。
“叮铃铃——”铃铛声在空旷的花园里回荡着,在草叶花木之中经久不息,声音越来越近,却只是闻声不见人。
所有人的心绪都被调动紧张起来。
如果说半年以前,人们还会对这铃声感到陌生。那么在昆仑山的颜为和扬州彭家的彭若风相继遇害、在三个月前的柳家灭门之后,但凡有点江湖见识的人,在听到这道铃声后,决然不敢掉以轻心。
安缇如呆立当场。
除了震惊,他更多地势感到后悔。他让傅修回去送信,是想让穆典可回避、免起冲突,而不是让她提早作准备,杀了这些人。
这一刻他隐约明白了常千佛将议事厅围起来的良苦用心,常千佛不让怀仁堂的人去招惹穆典可,可能从更大程度上是为了保护他们,而不是穆典可。
穆典可是什么人,梅陇雪是什么了,温情了太久,他已将这一点完全忘记。
一只老鸹发出一声粗嘎叫声,振翅飞起,两根黑色羽毛飘落,悠悠荡荡坠如湖中,沾水旋起涟漪。
“剐,剐,剐!“的叫声凄厉远去。
众人只觉心惊肉跳,抬眼望去,只见那老鸹惊起的树梢上,抱臂立着一个白发瘦削的老者,宽大的白色袍子随着树枝摇晃飘来荡去,从袖口深处两只干枯如老树根的手,轻松随意地挽着两只纯黑色的爪勾。
白衣黑爪,翻滚红泥。——漠北四大杀手之一,汀中鹤。
簇在何沛珊身边的五六个护卫齐刷刷拔剑,结成守势,凛然四顾。
安缇如拔剑冲到了最前面。
忽地东风平湖起,一阵沁鼻花香随风拂面,因掺了些许水气,有些潮湿。香风源头,一个身穿紫色纱衣的女子从天而降,长发及踝,轻纱覆面,一双如玉纤足轻轻点上树尖,与汀中鹤一在水东、一在水西,隔着九曲桥遥遥相对。
丰胸细腰长腿,姿态曼妙无匹。纤细两臂轻挽着数十道紫色纱练,风吹杨杨洒洒,美得妖冶惊心。
在场诸男子只觉心神恍惚,三魂七魄已是不全。
官诗贝喝道:“大家当心!这是妖女色相惑人之术。”
上前逐个拍打,众人恍然醒转,强力运气稳定心神,这才抵住。
片刻分神,就见九曲石桥的尽头不知何时出现两道娇俏身影。
两个十二三岁模样的小姑娘,一人着粉衫,一人着蓝裙,俱是圆圆脸蛋尖下巴,一派天真无邪模样,笑嘻嘻地蹦跳着走来。
蓝衫小姑娘洁白圆润的足踝上,赫然系着一串银色的小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