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像是她家阿音这样好看的，在小姑娘这，简直能是要什么给什么了。

大约是身边有了莫羡陪着，那些从前太后不大看得上的孙女们如今也可爱了几分。便是她们别有用心也罢了，不过是些想活得好些的孩子们，她与她们计较做什么？

她说衡阳长公主入了深宫可惜，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当年整个京都里最明艳的姑娘，终归是叫这冷冰冰的深宫给葬送了。

“外祖母，我上回便与您说了一品楼的说书先生极为有趣，您若是闷了，倒也不妨寻几个好些的，接进宫里来，还能打发时间呢。”

莫羡一安静下来，和自家外祖母互相依偎在一起，还颇有那么几分岁月静好的味道。

她是很喜欢和太后一起的，哪怕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地靠一会，也是好的。

她家外祖母的身上仿佛有一种能让她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的魔力。

莫羡顿了顿，忽的又想起了那温婉的三公主宿明锦，“想来诸位公主平日里也是无趣的，她们不能轻易出宫去，整日里瞧这无甚变化的景致，若是请几个说书先生来，讲讲这大千世界的事儿，倒也算是弥补了些许。”

这旁人都道托生在帝王家里有多幸运，可瞧那位还算受宠的三公主便也知道是不过如此了。这整日里谨小慎微的过活，哪里便比得上寻常人家了？

不过是各有各的难处，各有各的好处罢了。

“如此倒也可行，”太后沉吟片刻，朝着秋水姑姑招了招手，“你去与陛下说一说此事，让他快些办好。”

她开始想要不光是被落黎音宠着，还想真的进入到落黎音的世界，那个从前，只有他一人的世界。

她家阿音，可真是生的好看。哪怕是像现在这样，拧着眉的样子，都带了几分矜贵，落在阿酒眼底，自然是欢喜的不行。

这不能人人都去游历长见识，可听一听说书先生，接触些从前不知道的，倒也无碍。

左右不是大事，说不准还能让她家阿羡放心些许，太后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好拒绝的。

“不枉明锦拿了那般多的点心来贿赂你，如今都知道为旁人打算了，”太后半真半假的打趣了一句，“我可得拿到明锦面前与她好好地说道说道，让她下回呀，多给你做些来。”

莫羡眨眨眼，认真地看了自家外祖母一眼，“可这都不是外祖母您体恤公主们深宫无趣，才去让陛下寻的人？哪里便与我扯上关系了？”

“真真是个小滑头。”太后心底一暖，她还能瞧不出来莫羡的那点子小心思？分明是怕她自己与宿深走后，她一人独居无人陪伴，才想出了这么个法子来。

“这不是舍不得您？”莫羡也不反驳，左不过是与自家外祖母一起呢，她的那些小心眼也压根没想过要瞒着她老人家，被她瞧出来，自然也是无妨的。

“在外面比不得在宫里，总是有许多不方便的，你若真是舍不得哀家，便更得仔细些，”太后叹气，总觉得自己有说不完的嘱托，可说来说去，却好似又只那么几句话罢了。

莫羡是不嫌自家外祖母唠叨的，她还蛮喜欢的，“是是是，这我都记好了。便是我没记住，可那不是还有殿下在？您多与他念叨几遍，好让殿下记得牢些，便省了我的麻烦了。”

只是，人大约都是有几分贪心的，狐狸也是一样。

譬如像是她家阿音这样好看的，在小姑娘这，简直能是要什么给什么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血脉的缘故，阿酒觉得自己明显对生的好看的人或物多了几分耐心，唔，或许不止几分。

太后一愣，半天才摇了摇头笑道：“这一想到你要出宫，便把阿深也要出宫给忘了个一干二净。从前皇帝做太子那会，出去游历时，我在宫中可还是担心的不得了呢。”

如今有了她家阿羡，她倒是忘了自家那混小子也是头一回出京都。

那位殿下虽说肯定不会在意，可……又定是会寻些有的没的借口，来折腾她的。

大魔王可不想倒霉。

她只想看旁人倒霉。

太后含笑点头，“知道了知道了，不会告诉阿深是你怂恿哀家的。”

莫羡：“……”

被落黎音宠了这么多年，那小姑娘便开始不满足了起来。譬如像是她家阿音这样好看的，在小姑娘这，简直能是要什么给什么了。

带着冰雪样的眉眼，总是翘起的唇角——哪里都让小姑娘喜欢。

这小姑娘可真真是打的好算盘，不过还蛮合太后她老人家的心意的，她本来，也是得好好嘱托宿深一顿的。

与其明日里再唠叨一回，还不如趁着今日一起说明白了，也好省的日后麻烦。

。

后半句话，虽说小姑娘没有明说，落黎音却觉得自己看懂了。

莫羡想了想，觉得这事儿和自家外祖母仿佛是说不通的。不得不说，被人护着的感觉——其实阿酒还是很喜欢的。

虽说——平日里还是落黎音宠着那小姑娘更多一点。落黎音不是随意说出来哄那小姑娘的，他是真的很欢喜。

虽说，落黎音心底已经有了定论，大抵是与那幕后之人的作乱脱不了干系，可又何尝不是他自己从没有在意过呢？

毕竟她家外祖母如今还停留在某位殿下单相思的时候，还不知道他们两人已经偷偷摸摸的互通了心意。

可……她家外祖母说的也没错，她怕什么？

某位殿下……也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思来想去，莫羡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好简单粗暴的把这归结于是习惯了。

“大约是习惯了与殿下针锋相对，自然是不能让他知道，若不然来日出了宫，他报复回来，我可往哪里说理去。”莫羡振振有词，心底却清楚自己就是在这胡说八道。

可到底为什么？总不能是她……是她不好意思叫某位殿下知道吧？

可说起抹黑某位殿下的话，太后娘娘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心虚的呢。

谁叫混小子想要拐走她的心肝？若是不让他多付出些，太后可不放心。

“那我还得去找个小本，”莫羡开了句玩笑话，“不说记不记下来殿下待我的不好，再是如何，也得把这沿途的风光都给您记下来，让您在宫里便能知晓这世间万物，外祖母，您觉得可好？”

瞧着眼前笑的眉眼弯弯的小姑娘，太后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自然是好的。我……很期待。”

正对上了小姑娘眉眼弯弯的模样。

好像，只是那两个字从唇齿里掠过，便能叫人欢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