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知葳揪着余靖宁肩头的衣裳,疼得喘气都不对了。
余靖宁哪里见过妇人生孩子,扶着人问道:“这得疼多久啊。”
“我这是头胎……”余知葳在余靖宁肩上蹭了蹭自己脑门上的汗,“从前问过太医,时候还长着呢……只怕是今天之内,咱们都见不上这小崽子。”
余知葳也不知道怎么,忽然说出了“咱们”这种话来,她似乎忘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孩子是她和余靖宁的。
余靖宁见她又疼了起来,于是皱眉道:“前面已经瞧见人烟了,你先忍耐一阵,等会儿就能找着人帮忙了。”
“开窍了啊王爷。”都这种时候了,余知葳竟然还有心思笑,而后捏住了余靖宁的手腕,“劳驾扶我一把……嘶……”
两人走了大概有个百来步,就瞧见方才炊烟的来源了。
是一家小小的客栈。
这处算是走到大路上了,这小客栈是个夫妻店,就两个人带了个六七岁的小丫头片子,正生火做饭呢。
这种山路上开着的客栈,通常是给赶路的旅人歇脚的,有附近住着,山上来砍柴的,也多有在此处喝一口茶的。
那妇人腰间为了围裙,正站在院子里头烧水呢,远远瞧见了余知葳,便惊叫起来:“诶哟哟!这妹子,这么大个肚子,是要生了罢!”
余知葳惨白着一张脸儿:“劳驾姐姐帮个忙……”后面的话全都吞在破碎的呻吟当中了。
那妇人两手在围裙上抹了一把,着急忙慌地赶到前头去,扶住了余知葳另一边,张口就训余靖宁:“你这汉子,忒没眼色。没见你媳妇儿都疼成这样了,抱着走啊!”
平朔王爷还没挨过这么急赤白脸的训,被那妇人兜头砸过来的话砸得有点儿懵。
余知葳知晓那妇人当是个好心肠的,于是泪盈盈转头同那妇人道:“姐姐,我夫妻二人原是要去探亲的,谁知我二人对这山路也不熟悉,竟是迷了路……”她话说了一半,就又疼得诶呦诶呦叫唤,“谁知道这孩子也凑热闹,竟在这时候要出来了……”
这客栈修的是个小二楼,一楼坐着好几个喝茶的,全都探头看。
那妇人从怀里掏出帕子来,就盖在余知葳的脸上了,叮嘱了她一句“拿手按住了”,就冲着那里头嚷嚷,“看甚么看,都不是娘生爹养的吗?”
而后又指挥余靖宁:“那二楼还有好几个空屋子,快抱你媳妇儿上楼去!”
余知葳暗地里捏了余靖宁一把。
余靖宁这会子也不顾甚么礼数了,抱起余知葳就往楼上走,而余知葳也很听那妇人话的,一直把帕子盖在自己的脸上。
那妇人泼辣,手脚也麻利,进了屋子收拾了几下,就让余靖宁把余知葳放到床上去了。
她家那小女儿跟在她后头乱喊娘,被她往外头一推:“这都是大人的事儿,你下楼给人添茶去。”
这才转过头来,见余知葳忍着疼,直往上屏气,赶忙道:“妹子,可不能憋气,也别忍着,越憋着越疼。好好喘气儿,对对对,别憋着,缓一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