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眉这一惊非同小可,立时便条件反射地感觉下巴舌头隐隐作痛,心中一种莫名的惧意油然而生,便恳求似地望向谢瑜。
谢瑜见她窘迫,便拉她到自己身侧,转而向拓跋览道,“府督,这位便是玉牌的主人,却不知有此番寻她有何要事?”
见我?什么情况?杨眉一滞。
拓跋览面无表情地盯着杨眉,那双桃花眼中此时仿佛淬着流火,杨眉被他盯得心中发毛,便不由自主地往谢瑜身后退了一步。
拓跋览见她动作,目中火光更盛,咬着牙一字一顿道,“不如先听听,这位姑娘什么事情请你帮忙?”
杨眉大感尴尬,哀求地望向谢瑜,谢瑜便圆场道,“阿眉,你是为了那些酒来的么?”一边说一边便向杨眉使眼色,杨眉急忙点头,“正,正是为那些酒来的。”
拓跋览皱眉道,“什么酒?”
杨眉一滞,心道我什么酒与你什么相干,嘴里却仍然恭恭敬敬的,“就是普通的……酒……”还能是什么酒?
拓跋览脸上凝霜,正要说话,谢瑜插话道,“天色好晚了,看这样子仿佛又要下雪,府督且与我入内围炉,咱们边饮边谈?”
杨眉心中大是发急,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与谢瑜说上正事?
拓跋览沉着脸站了一会儿,见杨眉满脸焦急,心中不由生出一股孤愤,嘴里便欣然答应,“如此便与二位喝两杯。”
二位?杨眉左右看看,除了谢瑜,也没别人了,所以另一位是——她?
谢瑜仿佛也没想到他会答应,满脸一言难尽的表情,此时拓跋览披风一甩,已经径自往里了,谢瑜拉了杨眉跟在后面。
杨眉心中有事,暗自使力扯了扯谢瑜袖子,谢瑜便附耳过来,正要说话,身后路春忽然笑了一声,“两位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杨眉心头火起,刚要回头与路春理论,却见那拓跋览也停了下来,正自转身冷冷地盯着她,杨眉立时泄气,便松了谢瑜袖子,踏踏实实地跟着往里走。
她怕这拓跋览比怕那路春更甚,按理说路春在涿州的杀气不是一般,然而路春若果真把她惹急了她也能生出一股子拼死一搏的孤勇。
至于那拓跋览……那便别提了,只需轻轻扫她一眼,便一切全听大人吩咐吧……
此事着实无解。
谢瑜书房已经摆了滚热的锅子,配的片的薄薄的牛羊肉,并木耳香菇之类,稀奇的是竟有好几样菜蔬,杨眉便吃了一惊,“这个季节居然有蔬菜?”她进入北地以来,把土豆当蔬菜已经吃得快要绝望了好么?
拓跋览闻言瞟了她一眼,杨眉大大尴尬,心道果然又少见多怪被人鄙视了么?
三人依序坐了,那路春却立在拓跋览身后,杨眉不住瞧他,那路春只顾站着纹丝不动,杨眉心道这么一尊杀神立在这里还让人怎么吃饭?
拓跋览回头向路春道,“你也坐下吧
。”
路春愣了愣,便就地跪坐在拓跋览身后,杨眉看得心烦,不由出声道,“这还有一个位子,坐下一块儿吃呗?”一共就四个人,三个人坐着吃饭一个人跪着看,算怎么回事?
拓跋览便吩咐路春,“那你就与我们一起吃吧。”
路春扯了扯嘴角,尴尬道,“不知谢大人会不会介意?”
谢瑜笑了笑,“当然不。”
路春便一脸古怪地挪到下手坐了,脸上的表情那真是一言难尽,在下手坐了仍然在不住地拿眼睛瞪杨眉,杨眉只装作不知道——不识好人心,让你坐还不乐意了……
四个人默默吃东西,杨眉十分后悔刚才多嘴,便安静如鸡地涮菜,路春呆在了不合适的位置十分别扭地涮肉,谢瑜默默地喝茶,那拓跋览……就一直坐着喝酒……
杨眉也不想去理这些人心中想些啥,一门心思琢磨怎么找个机会寻谢瑜说话,此时进来一个谢府家仆,凑到谢瑜耳边说了一句话,谢瑜便道,“失陪片刻。”
谢瑜起身时,杨眉忽觉桌下衣袖被人扯了扯,心中立时明白,眼见着那谢瑜消失在门口,自己又吃了两口肉,便也学着谢瑜道,“失陪一下。”便爬起来要往外走,刚站起来耳边便听那拓跋览冷冷地说了两个字。
杨眉几乎怀疑幻听,要回想一下才敢确信他说的是——“站着!”
路春刚塞到嘴边的肉啪地一声落在碗里,又忙忙地拿布巾擦嘴。
杨眉魂飞天外,呆滞道,“您……您是跟我说话?”难道她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大老爷导致今天一直与她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