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她说,那是梦。”关咏兰轻声附在她耳边说。
吉南南觉得自己这回是真正要被闷死了,脑子里不知有多少浆糊,仿佛连心眼也被浆糊糊住了。
她呆呆的看着萧妈妈,萧妈妈苍白的嘴唇微张,眼巴巴的看着她,仿佛真理就在她的心里,她就是救世主,只要吉南南肯说出来,她就会得到真正的解脱一般。
这样殷切的信任和期盼,让吉南南更是纠结万分,她清咳两声,说:“妈妈,你问我是不是梦,可是,我却并不知道,你认为是梦的那件事,是什么。”
萧卓岩微微一颤,目光倏地射向吉南南。
而关咏兰的反应更大,直接扑上来捂吉南南的嘴。
“关咏兰,你做什么?”吉南南皱眉,避开了她的手,问时由于怕会影响到萧妈妈休息,也将刻意声音压低了。
关咏兰又是挤眼又是皱眉,面容古怪至极,吉南南只是愣怔着看她,不提防萧卓岩也上来助阵,两人一左一右,把她钳得死死的,吉南南暗自叫苦,这都什么事儿呀,前老公和小三合伙欺负自己一个吗?
她冷冷的注视着面前的两人,不再动弹,只把目光投向萧妈妈。
萧妈妈得到吉南南的回答后,就一直在那里作沉思状,嘴里也念念有词,什么梦是什么,梦是真的假的之类的话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遍又一遍,显然连她自己也无法确认自己的梦到底是什么,只是,她的身子再度抖缩起来,双手捂住眼睛,嘴却长得老大,像是在极力的呼喊嘶叫,但实际上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吉南南看得奇[。]怪至极,有心再问一句,萧卓岩霍地投给她一个警示的眼神,他的神情凝重,如临大敌一般,吉南南嗫嚅了半天,终于还是闭上嘴。
萧卓岩坐在病床边,抱住颤抖的萧妈妈,柔声说:“妈,好了,不要再想了,一个恶梦有什么好想的?你现在需要好好的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去花圃,你精心培育的那株昙花,也吉今晚就会开花呢。”
他的声音低沉好听,有着说不出的宁静安祥的力量,让人的心底里莫名的生出一丝倦怠休憩之意,吉南南瞪大眼,简直怀疑萧卓岩去学过催眠。
但这样的声音,这样的安抚,效果极佳,萧卓岩又说了几句话,无非就是花圃里的花儿鱼儿鸟儿的事,萧妈妈的眉头一下舒展开来,她对着萧卓岩虚浮的笑了笑,重新又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等她睡熟,萧卓岩这才长吁一口气,缓缓的站了起来。
关咏兰已经迫不及待的对着吉南南发作,“你怎么回事?不是告诉你,让你不要说的吗?你为什么非要问?你安的到底是什么心?亏她平时还你那么好!”
关咏兰压低声音骂人,一开口就没完没了。
吉南南怔怔的看着她的嘴,她不明白,原来压低了声音,她的语速为什么还是可以保持那么快。
萧卓岩一把她们两人都推出了病房外。
“别吵!”他对着关咏兰瞪眼,转而冷冷地看了吉南南,没有质问,但却是陌生的一种愤怒,“为什么不照我说的去做?”
“如果你一辈子不告诉她,那么,她一辈子都不会好。”吉南南还是坚持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
不想,这句话却惹恼了萧卓岩,“你根本就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事,为什么要那么固执于自己的意见?”
关咏兰在后面立马重复萧卓岩的话,跟萧卓岩说话的回音似的,也质问吉南南,“为什么要那么固执于自己的意见?”
“连失婚这样的事,她都能面对,我想不出,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还有什么事,是不可以面对的!”吉南南据理力争,“我就是不赞同你们那种论调,事实证明,你们这样顺着她,只会让她的病情越来越重。”
萧卓岩压抑地原地转了个圈,深沉的叹了口气,然后说:“妈的事,跟你想象中的那种事,完全不同,你不懂,吉南南,你真的不懂!”
“对,你不懂,你真的不懂,你什么都不知道!”关咏兰继续扮回音又或者复读机。
吉南南哭笑不得,“我不懂?好吧,我不懂,可是,我能否知道,在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萧卓岩扭开脸,“你不需要知道!”
“对,你不需要知道!”复读机在他的后面助威,又多加了一句,“这是萧家的事,跟你一个外人有什么相干?你为什么要问那么多?好奇心就那么重吗?你可知道,好奇会害死猫的!”
关咏兰见萧卓岩对吉南南的态度很是生硬,当下又得意起来,那声音也是怪腔怪调,大含嘲讽之意。
吉南南见面前的一对男女,一唱一和,配合默契,当下也恼怒至极,在心里骂自己,是呀,这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呀?何必这么煞费苦心的在这里为他人着想,还落得别人的袭|落和讥笑?
她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萧卓岩沉默不语。
关咏兰哪里肯不说话,在她身后又摇头又拧。,还对着她的背影挥手说BYEBYE.
吉南南真正无语,发誓再也不过问萧家的任何事,自顾自转去妇产科看江雨宁。
刚好赶上张伟把江雨宁推出来,原来已经生了,居然是个八斤重的男婴,看上去肥嘟嘟的粉嫩嫩的,在那里蹬着腿儿乱动,十分的可爱。
张伟自然是笑得合不拢嘴,江雨宁也是欣慰至极,含了眼泪对吉南南呜咽着:“看吧,多好看的小娃娃呀,为了他,我哪怕再胖上二十斤,都是值得的!”
“是,非常可爱,非常萌的一个小宝贝!”吉南南对着那个男婴亲了又亲,小孩子软软的肌肤让她心里一阵酥|软|麻痒。
突然的,吉南南就想起自己的那个孩子了,未曾成世甚至未曾成形的一个小小的胚胎,可是,如果没有发生意外,也是会像面前的这个宝宝一样可爱吧?
张伟将孩子推走了,她还是站在那里发呆,听到有脚步声靠近,这才抬起头来。
是萧卓岩,低着头,慢慢的向她这边靠拢,看到小小的婴儿车,也对着车子的方向发了一会呆,脸便更加黯然。
吉南南不想理睬萧卓岩,大步随着婴儿车向病房走去。
帮忙冲了红糖水,又回家去炖排骨汤给江雨宁滋补身体,倒是忙得不可开交,一直到华灯初上,这才离开医院。
耳听着身后有人叫她,却是萧妈妈的声音,她忙转身,见萧卓岩正扶着萧妈妈在她身后慢慢悠悠的走。
“妈妈,这就要出院了吗?”她问。
“是呀,我又没多大的事,也不过就是心里发慌,精神衰弱,老是做恶梦,其他的,也没有什么大问题。”萧妈妈好像又恢复了没发病之前的明朗,拉住吉南南的手说:“江雨宁生了吗?”
“嗯,生了,一个八斤重的胖小子,可爱的很呢。”吉南南笑着回答。
萧卓岩看了她一眼,幽眸一敛。
此刻,他冷静下来,还是那么风雅淡然。
或者,真有遇上妈妈的事,他才会失去冷静。
这时,萧妈妈很是惊喜,“八斤重?这可真是少见,看来,小家伙的营养很好,唉,他爷爷奶奶该高兴死了,可以抱孙子了!”萧妈妈喟叹,又说:“也不知道我这辈子呀,还能不能抱上孙子。”
她说完皱眉,倒像是满腹心酸一般,吉南南原不想就这个问题说话,可是,终究心下不忍,便劝说:“妈,你看你,儿子媳妇都有,孙子还不是早晚的事?你别着急,等着吧!”
“我等?等到猴年马月去!”萧妈妈抬头看着萧卓岩,问:“阿岩,你和关咏兰到底怎么回事?是你有病哪,还是她有问题?”
萧卓岩被问得面微红,嗫嚅着说:“妈,你说什么呢?能有什么问题呀?”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萧妈妈埋怨说,“有病要治,不能讳疾忌医不是吗?”
“妈妈,你不是不喜欢关咏兰吗?这会儿怎么又急着想要她生孩子了?”萧卓岩闷闷的说。
“我是不喜欢她!可是,你不是喜(。欢吗?你喜(。欢,我有什么办法?我虽然不喜(。欢她,可是,她要有了孩子,那是你的骨肉,是我的大孙子,我肯定还是一样疼法,不会因为不喜欢她,就不喜欢那个孩子,我这个意思,你跟她说明白!”萧妈妈唠唠叨叨的叮咛着。
萧卓岩的思绪却又不知飘向了哪里,目光幽深看不到底,萧妈妈念叨了半天,不见他的回应,当下便伸手去拧他的耳朵,说:“跟你说话呢?臭小子,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生孩子嘛!小问题!”萧卓岩连声回答。
问题是小,可也要有女人才行……
萧妈妈这才稍稍露个笑脸,吉南南在一边只是安静的听着,并不插话。
三人出了医院,进了车子,萧妈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对萧卓岩说:“我在你们那个大房子住了几天,好像发现你们两人没在一起。”
她莫名其妙的又来了一句,一时间,吉南南没明白什么意思,萧卓岩也是一头雾水,萧妈妈在那里又重复一遍,说:“我是说,你和关咏兰,是不是根本就没住在一起?”
萧卓岩张口结舌。
“让我说中了?你们两人之间就是有点怪怪的,关咏兰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萧妈妈唠叨着,又往萧卓岩身边凑了凑,小声说:“阿岩,该不是,你有什么隐疾吧?”
她的话音刚落,萧卓岩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连叫了几声妈,像吉南南那边使了个眼,说:“妈,这车子里还有别人呢,并不是只有我们娘儿俩。”
“我知道,南南不是外人。”萧妈妈倒是真没把吉南南当成外人,她的声音虽然放低了些,可是,吉南南依然能听到她的话,当下真是哭笑不得,在那里憋得万分辛苦,而萧卓岩见了她那幅极力憋笑的模样,不由自主的想解释,说:“你别听我妈瞎猜。你知道的,我什么病也没有,好着呢。”
吉南南听到这句话,陡地想起两人在海南时的那段事,不由面红过耳,当下又气又窘,简直要疯掉,偏偏萧妈妈还在那里插话,“为什么南南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