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有足足一个月的时间,虽然在他们未回来之前,有很多事情萧妈妈已经代为安排,但是,订婚纱拍婚纱照这些事情依然让他们忙得不亦乐乎。
夜间在灯下写请柬,两人都是生意场上的人,所宴宾客自然不在少数。
这些事情原就该由婚庆公司一手操办,只需提供名单即可,只是萧卓岩不知犯了哪门子邪,非要两人亲手书写,看他兴致盎然,吉南南自然也夫唱妇随。
黑暗的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台灯,红红的喜贴铺得满屋子都是,两人头凑头趴在灯下一笔一画认真的写,像两个小学生,写下人生的第一次作业,那么认真又忐忑,怕写错。
笔端轻移,无数次写下他们两人的名字,吉南南萧卓岩,每写一次都有细细密密的喜悦蜿蜒在心底,偶尔抬头,双目相对,灯影下,两人脸蛋红红,越发像个傻傻的小学生。
“南南,你是不是很久没拿过笔?”
“额。”这是一个问题,自从有电脑后,她的确是很少用笔写字。但是,“谁说我很久没拿过笔?我平时签名……签名时都要拿笔。”
“哈哈!”萧卓岩大笑。
和他一个样,可他在公司,拿笔的机会自然比她的多得多。
于是,他又霸道地道:“认真点,给老公认真一点,不准写错。”
“知道了。”她小声道。
“你还敢说知道?你瞧瞧,你写错了多少张?”
“额……七张。我数数你的。”她也不甘示弱,去数他写错的,只是明显,自己输了不止一个,他才三张,“你也有写错,你也给我认真一点。”
“哈哈!比你少。”
“还没写完呢,谁知道最后谁的多。”吉南南突然靠近他,往他脸上一亲,而他手中的动作一顿,字……写错了。。。
“瞧瞧,你四张了。”她得逞大笑。
萧卓岩微微一窘,有这样的么?
等着,一回报仇雪恨……
结果,写着写着,变成了胡闹的大战!
天啊,这要浪费多少请帖……但,他们浪费得起。
拍婚纱照时出了点小小的问题。
两人俱是容貌出众的一对俊男靓女,一进婚纱店就引起不小的哄动,首先是男化妆师有点失控,对着妆后的吉南南大叫:“完蛋了,我爱上自己的作品了,肿么办?”
然后,是女摄影师犯了魔怔,一组照片拍出来,直嚷着要去搞基,然后,被老板狠狠的P了一顿。
一边闲来无事自动充当跟班的江雨宁看得连连摇头,“妖孽呀妖孽,两个妖孽到一起,世界要大乱喽!”
婚礼那天的情形确实有点乱。
因为新娘太紧张了!
吉南南先是把结婚戒指弄丢了,然后,江雨宁带着餐馆那一帮小伴娘跟张飞似的翻上翻下的找,好不容易在洗手台边找到了,刚交到他手里,吉南南那边又叫:“啊,我的手套到哪里去了?”
于是又慌里慌张的去找手套,江雨宁一不小心脑袋撞到柜角上,不由抚额叹气,“我说南南,你有点出息好不好?又不是头一次结婚了,紧张什么呀?”
她只好连声倒歉。
可就是紧张。
吉南南也说不出是为什么,其实她有什么好紧张的呢?
婚礼地点并没有选在某间豪华酒店,而是选在萧家老宅,这是她自己坚持的,这里曾留下她一生中最最美好的回忆,也是她心目中永远的家。
她在自己的家里,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她都熟悉无比,而自己要嫁的男人,疼她爱她,她了解他,就像了解自己一样,她究竟在担心些什么呢?
可是,她还是紧张。
心跳得很快,脸也一阵阵的发烫,只好不停的绞着双手。
她抬眸,是萧卓岩。
江雨宁在那边咕哝,“新郎同志,快给新娘做做思想工作吧,眼看着婚礼就要开始了,别到婚礼宣誓时,她再给来一句我叫不紧张。”
萧卓岩微笑的注视着吉南南,那眸中含着满满的温柔。
吉南南却苦着脸,蹙着眉毛,一幅无助的可怜相。
闲杂人等退了出去,房间里重又回归沉静安宁。
萧卓岩拉她走到窗边,她对他勉强的笑了笑,重新又垂下了头。
“在怕什么?”他轻声问她,头抵着她的额头。
吉南南微怔,欲言又止,萧卓岩却微微侧头,一双黑眸如海一般深沉,等着她说下去。
她嗫嚅着,还是说出了口,“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眼前这一切,就像在做梦一切,一点真实感也没有,我……我倒宁愿时光停驻在这里……”
萧卓岩心里一酸,却总也不知该说出一句什么样的话,才能让面前这个茫然的小女人安心一些。
短暂的沉默过后,他一俯身将她抱了起来,缓缓的向外面走去。
阳光照着吉南南的眼,暖暖的却并不刺目。
她挣扎了一下,萧卓岩却没有放手,垂下眼敛对着她笑,仍是缓缓的向前走。
吉南南眼中是一片碧蓝如洗的天空,偶而有云悠悠飘过,自在逍遥,绿的草地上宾客如云,火红的玫瑰一直铺陈到天边。
她不知他要把她带到哪里去,可是走的感觉如此之好,她闭上眼,听见隐隐的鼓乐喧哗之声渐远,渐渐便只听见风声,鸟叫之声,尔后是风声,是门声,她睁开眼,被面前的情景惊呆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小阁楼里,居然会有另一个自己,笑容恬淡,栩栩如生。
吉南南还没人有从过度惊愕中回过神,她指着那个自己,嘴里一个劲的说:“那,那……”
“那是你的蜡像!”萧卓岩微笑。
吉南南站起来,缓缓的向蜡像走去。
真的很像,连细微的表情都那么相似。
身上穿的那条白裙子也是她之前的旧物,事实上,这个小阁楼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她以前用过的,当时离开萧家十分仓促,她只来得及毁掉他们的合影,衣物什么的自然也就落在家里,料想早已被萧卓岩或者关咏兰扔了出去,不想却完完整整的保存在这里,居然光洁如新,不染一丝尘埃。
“你……”她只说了一个字,喉间便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只是怔怔的看着萧卓岩。
“你离开的那几年,我经常会住在这里,”萧卓岩在屋子里转了转,指尖轻轻掠过那些已抚过无数遍的旧物,“其实和你分开没多久,我就已经后悔了,我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会慢慢的淡忘你,可是,我错了,时间越久,思念越深,那种思而不得的感觉,简直蚀人心肺!所以,当你再回到我身边时……”
他定定的看着她,“我就发誓,我下辈子宁愿舍弃一切,也不会再离开你。因为你不在我身边,我会觉得生命一点意义也没有!南南,不要再紧张,我真的,不会再离开你……不会再离开。”
他大踏步向她走来!
萧卓微微一窘,却尴尬地没有回答。
“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个蜡像?我也好早点来参观一下嘛!”见一向都是淡定自若的萧大总裁也有羞赧的时候,吉南南更想逗他了。
“那个……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萧卓岩面微红,双手乱摇,急急的说:“好了,我们不说蜡像了!”
吉南南吃吃的笑,笑声转而变得异常夸张,简直有惊天地泣鬼神之势。
吃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而那笑声却仍未止歇,好几个脑袋同时从阁楼的门边探了进来,好几个粉红的舌头同时对他们俩吐着,却是冷小月和花蝴蝶那几个怪胎。
“哇,萧卓岩,你好变态哦!”冷小月一脸夸张的围着蜡像转,忽又窜到萧卓岩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叫,“你从实招来,平时有没有对着蜡像……那个什么…?”
后面一句话,全都哄然而笑。
吉南南都不好意思,“你们说什么?快出去。”
花蝴蝶在一边添油加醋,“吉老大,这么变态的男人,你还要不要嫁?”
“……”安静了。
短暂的静默过后,有无数个眼珠子掉了下来。
只听门声轻响,又一个人影闪进门来。
是江雨宁。
她也被面前的情形惊呆了,但她是过来人,很快反应过来,伸出大巴掌开始赶那些看。戏看傻了的苍蝇蚊子,“哎,哎,别看了别看了,哎……那不然这样了,新人先洞房好了.
江雨宁咳嗽一声,“那什么,再。一会儿去参加婚礼了啊,那么喜欢打KISS,不如改天举办个接。大赛……”
她在那边咕哝着,那对新人恍若未闻,她只得溜着墙根走,心里暗想,这个世界还真是疯狂呀,连吉南南这样的清纯玉女都敢在众人面前玩舌|。了。
十二点十九分,婚礼正式开始。
吉南南又觉得自己开始飘,像是飘浮在某个甜美的梦中。
鞭炮声、鼓乐声、欢笑声、宾客的贺喜声,声声入耳。
很吵很闹,却带着世俗的温暖直指人心。
她微笑着,回应着,侧过脸看萧卓岩,也是同自己一般,像个木偶,被主持人安排着做各种动作,可是,却是两个被幸福冲晕头脑的木偶。
后来的情节在她的脑海里有些混乱。
事实上,每一个做新娘子的都是混乱的吧?闹哄哄的人声,鲜花美酒俱做了背景,唯有眼前与自己执手相握的这个男人的面容如吉清晰,两人相对傻笑着立在那里,听主持人念主持词,一贯的喜庆美好。
吉南南面带微笑的听着,最后一句,主持人说:“执子之手,与子携老,愿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她不自觉的念着这两句,心中突然无限欢喜。
是的,自己心心念念的,不就是这两句话里所说的吗?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两人惊悚回望,却是一对捧花小屁孩在吃棒棒糖。
冷小月和花蝴蝶齐齐的向人群中央的吉南南和萧卓岩望去。
两人像是豁出去了,仍在那里玩舌。……
别说,那样子,还真的像在吃棒棒糖……
小孩子总是能一语道破天机。
此时此刻,吉南南的心里确实是,甜如蜜糖。
终于,她可以和他在一起。
而他,也终于如愿以偿。
经历过风雨还能在一起的,那才是真的爱了。未来,还有很多琐事,但那在一对新人的眼中,已经算不上什么大事。
在一起的日子,还有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