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拿破仑敲了敲拐杖,说:“你看看,镜子里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幽灵依言向镜子看去,这一看她不禁捂住了嘴。镜子里的拿破仑是中年人的模样,棕发蓝眸,两颊生着络腮胡子。幽灵又转头去看站在她身后的诺兰,镜子外的拿破仑分明是个挺拔的青年人。
“再看。”拿破仑盯着幽灵的眼睛,“现在镜子里的我是什么样子?”
幽灵扭头去看镜子,只见镜子里的中年男人正缓慢地改变容貌,瘦削的脸颊凹陷下去,络腮胡子慢慢消失,须发渐白,身形渐短。不一会儿,镜子里只剩下了一个佝偻的白发老者,而镜子外的拿破仑依然是那副年轻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幽灵喃喃。
“噫。”白鸦啧啧起来,“你这双眼睛可了不得,竟然能看到千面的本真模样。拿破仑,你危险了哟。”
拿破仑并不理会白鸦。他看了幽灵半晌,说:“你现在已有了新躯体,这么穿单薄了。”他抓起沙发上的帽子:“你换衣服吧,我和白鸦先出去。”说罢就要离开房间。
“你到底是谁?”幽灵脱口而出。镜子里,拿破仑又变回了中年贵族的模样。
“镜子里是谁,我就是谁。”
咔哒。客房的门合上了。
卧室里就剩下了幽灵一人。她怔怔地望着镜子,镜中的自己五官陌生,红痣灼人。
换好衣服后,幽灵又在房间里磨蹭了许久。她打开门,见拿破仑和卢克在楼道里说话。
卢克瞥见了从诺兰房间里走出来的幽灵,立刻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嗨,你醒了!昨晚睡得怎么样?”
“挺好的,谢谢。”幽灵有些拘谨。
卢克一副了然的样子:“那就好,那就好。”
安普也在一旁附和:“极好,极好。”
两人对着她嘿嘿嘿地傻笑起来。
幽灵有些困惑,她何时与这二人这么熟稔了?昨晚她失去意识后,发生了什么?她看向拿破仑,可诺兰依旧面无表情,看不出端倪。
“上午的问话大概就是这样了。”卢克继续刚才的话题,“没问出什么特别的信息,他们一口咬定瓦多佛小姐平日深居简出,没有朋友,也不见有交往的人。”
幽灵闻言,抬眸看了卢克一眼。
“这说不通。”卢克说,“一位深居简出的小姐怎么会出现在费舍尔大人的宅邸?如果她从来不参加社交,又是怎么与费舍尔大人产生交集的呢?”
拿破仑问:“你问过了哪些人?”
卢克:“问过了瓦多佛子爵身边的那位夫人,暂住在府上的亲眷,以及府里的几个下人。瓦多佛子爵早上没空,约在下午茶的时候与我谈。路易少爷情绪不太好,直到现在还锁在屋子里不肯见人。”
“那位贝拉夫人,”卢克露出了头疼的表情,“非常难搞。”
正说话间,便见有人从楼上沿着楼梯往下走。那人红发蜜肌,玫红长裙,在一片缟素的瓦多佛庄园里分外惹眼。卢克一见来人,瞬间闭了嘴。
女人远远地看见卢克,绷着脸点了点头:“卢克警官。”
“贝拉夫人。”
贝拉本要继续往楼下走,忽然收住脚步,往卢克几人走去。她停在卢克面前,视线却绕过卢克,落在了最末尾的幽灵身上。
“真是漂亮呢。”贝拉眯了眯眼,“这样的黑发黑眼和雪色肌肤,放眼整个多伦,除了已经死去的瓦多佛小姐,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
“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贝拉提起裙踞向幽灵走去。她快要走到幽灵跟前,拿破仑肩膀一侧,正好将幽灵挡在了身后。
“这位夫人?”拿破仑仪态彬彬,目光却有些沉。
贝拉抬头看了看拿破仑,似有些忌惮。她再看向幽灵,眼里便多了一分讥诮:“可惜已经有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