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司马懿只带着司马师一人孤身来到了和诸葛亮约定好的地方。
然而在他到之前,诸葛亮已经和姜维在那里恭候多时了,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司马懿也渐渐看清了诸葛亮面前还有一方席案,而上面呈现着一张棋盘,旁边放置着一盏升起淡淡白烟的青铜香炉,席案对策也各有一雕刻精美的檀木棋盅。
姜维低头对诸葛亮小声说道:
“丞相,司马懿来了...”
见司马懿如约而来,一直闭目安坐于塌上的诸葛亮缓缓睁开了双眼,而后站起身隔着十余步的距离的距离向司马懿拱手行礼。
司马懿也停下了脚步拱手回礼,然后继续向前行走直到诸葛亮的面前。
“真是时过境迁啊,第一次于平顶山见面的时候,我们还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第二次在陆口见面的时候,你我又分别是刘备和曹操的谋士,如今第三次会面,你我俨然已经成为了一国的栋梁之臣,我们的命运是何其的相似...”
司马懿笑道:“谁说不是呢,若是要说出有不同之处,那就是我们当初所立之永不为敌的约定,已经被如今的时势所迫而改变。”
诸葛亮伸手示意司马懿入座:
“我记得当年在平顶山之时,你我曾在水镜先生、庞德公的见证之下于石盘对弈,当时的情况令我记忆犹新,若不是天际突然闪现的那一道惊雷,恐怕胜负必有揭晓之时。”
听诸葛亮这么说,司马懿这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这里摆上棋盘:
“难道说孔明兄今日特地与我见面,就是为了继续当年那局未完的对弈吗?”
诸葛亮侧目看着身旁滔滔向东涌淌着的渭水,若有所思的说:
“如今我们各率大军于这渭水之畔对峙,一场大战随时会触发,到时候恐怕我们再也没有机会以老朋友的身份这样平和的见面了,更没有机会圆我这多年以来的心愿了...”
“虽然我们这些年来并没有这样面对面的执子弈棋,但若是说到彼此交锋的话,却是从来没有停止过的,我们又何尝不是在以整个天下作为棋盘在对弈呢?”
说罢司马懿轻轻抬手取走了自己面前的棋盅木盖,事实上对当年那局棋耿耿于怀的不止是诸葛亮,司马懿也一直在心里期望着能有机会和诸葛亮在这棋盘之上一较高下:
“既然机会难得,那我们就开始吧...”
在双方各自落下数子之后,司马懿一面注视着棋盘一面问诸葛亮说:
“孔明兄将山阳公夫妇掳走,到底意欲何为呢?”
“仲达兄你可真是沉得住气,我本以为你在一见面开始的时候就会问我这个问题...”
从语气上来看,司马懿这句话问得很平淡,如果常人不认真听的话或许根本不会察觉,但姜维和司马师在听到他这句话之后神情立刻紧张了起来,唯有诸葛亮表情异常平静,他在观察了棋盘上的局势之后轻轻落子: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要打败仲达兄你不是件容易的事,而我几次北伐所打得旗号是复兴汉室,若是有大汉的正统皇帝陛下留在我身边的话,我会增添几分底气,所以才会特地遣人去请山阳公夫妇来营中小住的...”
说到这里,司马懿发现棋盘的形势对自己很不利,情形和当年那局棋很相似。
诸葛亮笑道:“看样子仲达兄的心思并不在这棋盘之上,我想你一定在想,此刻暗中潜入我营中解救山阳公夫妇的人,现在是否已经得手吧?”
本想落子的司马懿一听诸葛亮这么说,顿时执子之手僵硬在了半空,迟迟没有落子,而站在他身后的司马师更加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没想到诸葛亮居然看透了司马懿精心布的局,而诸葛亮看到司马懿那看似表面平静,内心却已是波涛汹涌的神情,开口对他说道:
“你表面对山阳公夫妇失踪一事不动声色,但暗地里却派诸葛诞和王基秘密潜入我营中调查他们的下落,而当你看到我派姜维主动约你单独见面的时候,你必然会将计就计将我牵制在这里,然后派人营救山阳公夫妇,但可惜的是诸葛诞和王基的动向我早就一清二楚了,我也是故意让他们查到山阳公夫妇的藏匿之地,好让你部署计划,但是就在我前来赴约之前,山阳公夫妇早就被我转移到其他的地方去了,所以他们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
听了诸葛亮的话后,司马懿将手中的白子落在棋盘之上,而诸葛亮似乎早就知道司马懿会走这一步,轻轻摇了摇头进一步落子对司马懿穷追猛打,后站在他身后的司马师看得出棋盘上的司马懿已经被逼到了死角,只要司马懿下一步走错,那么就彻底没有扳回的希望了。
正当司马懿举棋不定之际,原本风和日丽的河畔突然阴风大作,沙石被卷得漫天乱飞,让司马师和姜维不得不用衣袖遮挡面目。
就在这关键的当口,一粒被阴风卷起的细小石子落到了棋盘之上,而这粒看似不起眼的石子所落在棋盘上之处,令诸葛亮的神情顿时间高度紧张起来,深谙棋道的他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破绽,只要司马懿识破这一点,那么就可以突出自己所设置的重重包围进位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