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把被子取下来，抱回到沈璟的卧房，给他铺床。

沈璟从书房回来，一撩衣袍跨进房门，听见房里有响动。他蹙起眉尖，不徐不疾地走到屏风旁边，看见里间床边，小丫鬟正在给他整理床铺。

她俯着身子，双髻下留出的两缕头发垂到身前去，露出瓷白细弱的颈子。为了做活方便丫鬟的衣裳很贴身，青色湘裙收束掐出一把细腰。身段是软的，细腰自然而然地塌着，看起来一手就能握过。

苏言浑然不知，铺好后一回身，对上那双深如夜色的眼睛，心头一跳。

她小小声道：“少爷，被子晒好了。”

沈璟眼风朝门口一扫，示意她可以走了。

……

是夜，沈璟沐浴过后来到床榻一侧，他只着一件白色里衣，黑发还半湿着垂在肩头。是很无暇很纯洁的模样。

可惜没人能见到他这幅样子。

因为他不喜人近身伺候，更衣沐浴都是亲力亲为。只留下白日里那个小厮招财蹲在门口守夜。

沈璟垂眸看着床榻，被子铺的很用心，边边角角都裹着。

他掀开被子一角，躺了进去。被子格外松软，暖暖的，他疑心自己嗅到了太阳的味道。

他旧病缠身，每夜都睡不安稳，会做一些光怪陆离的噩梦，梦里有张牙舞爪的牛鬼蛇神，有女人的哭泣，还有血。

但是今晚没有，他睡了四年来最安稳的一觉。

晨光缓缓踱过来，温柔地抚上沈璟的眼皮，他迷迷糊糊地抬起手用手背遮了一下眼睛，而后拿开手，慢慢睁开眼。

他怔怔望着床幔，好半天才坐了起来。

招财一直在门口守着，他们这种贴身小厮就得练就这种本事，房里一有响动就赶紧进去伺候着。只是他的主子不是个好伺候的，因为夜夜睡不踏实早晨起床气格外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