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冬天啦”陈老头说道。“是啊,时间过得真快”一名穿着白色汗衫的老人坐着椅子,半笑望着他。来人正是史轩桂。
“大人”陈竹林没有惊讶
“嗯”史轩桂很享受这个称谓,就像郎念平爱听别人叫他郎头
“有王龙西就够了,何须你亲自出马”
“我只相信自己,无论身处何地,外力永远都是工具,难道你不是吗?林晓,还是郎念平,都只是你的工具”
“你错了大人,我与郎念平有着共同的目标,是合作之必然,利用,又从何说起”
“当年郎念平与王龙西在省城相安无事,为什么?因为郎念平变了,这个世界的规则让他屈服,本来我可以让他继续沉迷下去,权力,金钱,还有名望。可是你做了什么?让忠旺兄弟说服他,让秦峮去触碰他的底线。可是这一切都没有作用,最后你终于抓住了那根救命稻草,就是林晓。是林晓,改变了郎念平摇摆不定的态度,促使他最终放弃省城的地位,与王龙西一搏。你说这一环,你利用了多少人?”
“大人,忠旺兄弟也是恋旧之人,他们都心藏着那个女人,郎念平思儿心切,做出如此决定也是情理之中。至于秦峮林晓,秦峮系你派去省城,而林晓,更与我无关”
“秦峮之事还不是因为你?若不是那个死去的女人,他能离开章丙这个伤心地?”
“不,是因为王龙西的大意,你的计划本来是令郎念平丧失斗志,可是阴差阳错激发了王龙西的潜在欲念,你担心了?所以你干脆让秦峮看着。只是看着,郎念平甚至没有见过秦峮,郎念平心存的疑惑直到见到秦峮那刻起才真正消融。”
“我还是很佩服你,在我的监视下,你以一人之力,完成了不能完成的任务,你成功联合了郎念平,汇集了两股力量。”
“这样的落地窗,不光翠韵楼有,章丙工程学院有,轩桂国际有。而我,只能躺在病床上,脖子上套着你系上的绳索,我只要稍微挪动身子,就会被绳索绊住,我一用劲,活结扣子就会绷直,慢慢向我的喉咙收紧。”
“是吗?那为什么你还反抗”
“就算死,我也要抗争,不为自己,只为自己的家园”
“你知道,我对你并无仇恨,在那场大战里,你做的很好,我很欣慰。所以,只要你跟我说一句话,就四个字,我不回去。对你而言太简单不过。你立即可以得到一笔钱,得到一个位子,你还是我最衷心的朋友”。
“可是我与你不同,这里,终究不是我的家。十余年,那个念头从未改变,那份坚持从未松懈过”
“你以为我不想回去吗?可是我能回去吗?你们都是我的下属,为什么没有人愿意陪我,你,还有郎念平。甚至王龙西的堕落我也有责任,他不愿意坐享荣华,一心想回去光复大业。可是你们有没替你们的上司想想,他能回去吗?还能回去吗?”
“那是你自己造成的,又与我们何关,而且郎念平都下决心回去,你怕什么?”
“你不会明白,因为这个秘密只属于我,至于你们,这个光复日就是你我决胜的赛场,我认为你们还是留下来陪我吧。”
“我只是想回家而已,你又何须百般刁难”
“我只是想让你们陪我,你又何须如此执着”
“是吗?”
男说:我要回家了。女说:不要嘛,在陪我会。男说:可我为了回家做了十多年的努力。女说:我也为了留住你耗去十余年的心血。
陈老头可不觉得他与老上司的关系只是情人关系,但是他们的目的确实简单,一个只是要回家,一个只是要人陪,只是他知道这中间掺杂了太多内容。老头思索着这些内容花费的脑筋,远不策划阴谋来的多,来的多的多。故人叙旧没有太深入的交集,冬至时分,寒风很好的掩饰了那淡淡杀气,史轩桂单薄的身形已经披上了厚厚的大衣,他如幽灵一般深入到夜色之中,借着街灯的隐射,陈老头看见老上司那头斑斑银发,还有那拖地时发出的单调的喳喳声。胖子袁闪身出来,扶着陈竹林往外走,胖子袁此刻冒着虚汗道:“史轩桂,越来越厉害。比五年前更可怕”。陈老头笑道:“怕什么,我们不都好好的?”胖子袁道:“我也觉得这个光复日意义重大”。陈竹林回望着对面的酒席道:“可算生死一搏。只是你莫中史轩桂之计,利用之事,纯属挑拨”。心中一惊的胖子袁听得话中之意,立即表态:“我本来就是大人的一名近卫,承蒙大人栽培才有此成就,万难生不臣之心”。陈竹林脸色变得柔和些说道:“那就好”。
史轩桂的手段,向来是陈竹林的忌惮。且不说建立产业的人脉和对面臣服于他的副市长,就是一个秦峮就足够令他对史提高警惕,想当初他花去巨大精力才反间史轩桂的一名小卒,并向秦峮爆料他的身世,没想秦峮态度不但没有改观,反而得到更多史轩桂的信任,秦峮的态度很明确,史轩桂对他的身世毫无隐瞒,但是他并不打算倒戈相向,也不会罢手不管,他还是史家的一条狗,叫咬谁咬谁。还有恢复忠心的王龙西、正在发生态度转变的林晓。
陈竹林当然不会忘记这个世界上有个宝贝,叫做钱。钱字很俗,就看如何用的雅致。老头何来的闲钱,他所依仗的是他的谋略和识人。
酒桌上一群人已经喝得醉熏熏,死猪一样躺着几个不知真醉装醉的局领导打个饱嗝。副市长也摇晃着身子,林晓中途醉倒,一觉醒来酒劲散去。撑着生疼的头扶住林副市长。在座的最郁闷属建设局局长,他的得力干将城管队长被裁撤,这可是大事,从中国现代史来讲,自从出现这个职位,得罪城管那绝对没有好果子吃,小摊小贩如此,手握重拳的副市长呢?果然这个酒后吐真言的建设局长开始发起牢骚,他端起一杯酒走到市长面前说道:城管队小白也没有得罪您,工作上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过错云云。副市长望着他说道:我与你一届为官,向来与你无仇,不过这个人我得换,我也是没有办法。建设局长问: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小白逢年过节也少补了你的孝敬,如果有不对的地方,我这个做大哥的给你赔不是。副市长说:真不是个人问题,你不会明白。建设局长说:就没有别的办法吗?副市长道:也不是没有办法。循着副市长的目光,他看着搀扶着副市长的林晓。林晓纳闷,你们的任职会让我参加已经足够惊讶,现在还让想让我决定城管队长去留问题。建设局长也有同样的疑惑,这时他感觉手机的震动,一抬手,他快行几步,进了厕所。座上几个人望着他的背影,笑道,老白也有扛不住的时候。他来到卫生间锁上门,还没来的及说话,对方就已经开口:城管队长不能撤。建设局长老白说道:我也没辙,他是副市长。对方说:我有办法。老白听了几句,难堪的问道:这样行吗?对方挂上电话。
林晓掏出苹果,听得对方的声音,眼神有些迷离,泪光闪现。他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一位的点头。他松开副市长的胳膊,走向那个做记录的女人。女人诧异的看着他,泪眼下的人儿眼神总是如此具有力量,以至于他拉开她环于胸部的双臂时女人竟然毫无反应。他径直朝她的胸部探去,没有阻拦,没有矫情。他便得到了她的那本笔记本。满满的名单里被特意写大的名字一目了然:白起年。林晓拿起女人递来的笔,察觉到副市长留意的目光,还用在洗手间净手的建设局长,思绪万千。他迟疑着,现场唯独清醒的几个人注视着他,像瞻仰上级长辈一样肃穆。建设局老白心里焦急,早顾不上合不合规矩。副市长也颇有味道的望着他,女人也看着他,一副你划去就跟你上床的柔媚神情。划、不划。这是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