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贵人。”
这一声呼唤终于惊动了林安姌。
她的眼神先是呆滞,又仿佛受了刺激,一刹变得猩红,几乎是一口气就冲到了门口。
“为什么要叫我安贵人?你觉得我还是吗?你们都是一伙的!”
梁玉瑾莫名其妙,怕她伤了自己,还退后了三分。
“你觉得我还能叫你什么别的吗?”
林安姌垂着头苦笑一声,再抬头时的眼神里,居然让人看出了一丝荒凉之意。
“你来做什么?”
“蛮夷战事要告一段落,镇南王在其中出力不少,我来带你去见他。”
林安姌盯着她的脸良久,“我不去。”
冷冰冰的三个字说完了以后,就继续转身回到了椅子上。
这回换梁玉瑾惊讶了,父女相见的大好日子,她怎么会不肯?
“你不去?镇南王待不了三五日就要走,到时候你们父女要再见,可就遥遥无期了。”
林安姌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扬起了头,倨傲的用下巴瞧人。
“去之前,你就没什么想叮嘱我的吗?
比如说,解释解释,我是什么时候被蛮夷人掳走的。”
本以为梁玉瑾会大惊失色,却不曾想,她伸手解开了门上落的锁,就这样施施然走进了屋内,坐在了她的对面。
“这件事还需要解释吗?行踪是你暴露的吧?
不然蛮夷人怎么会那么巧合的在一线天埋伏?
帝君不打算追究这件事的责任,已经算你死里逃生了,在镇南王面前,你还敢乱说吗?”
林安姌的十指都嵌入了掌心,梁玉瑾的这一番话无疑是对她的控诉。
她相信,只要自己不按着帝君安排的来做,她或许都没命活到父亲跟前。
更重要的是,连父亲都让她吃了这哑巴亏,不能声张。
屋内沉默了良久,林安姌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过了很久她才开口,只是声音已经变得喑哑。
“我跟你去。”
梁玉瑾点了点头,在前头带路。
府门口早已有等待好的马车,她亲自将林安然送到镇南王居住的府邸门口。
她自然是没什么理由进去的。
她也不想进去面对从前在安照国对抗了几十年的劲敌,便只能吩咐车夫赶着马车,打算在沙洲城内转一转。
刚刚经过战乱,城内还算不上一派祥和,甚至显得有些杂乱,连摊贩都少了不少,许多铺子也闭门不开。
但就是在这样的安静中,有那么几个铺子就显得十分喧闹。
“礼记米行”门口排了长龙,半数是中原人,半数则是膀大腰圆的蛮夷人,她们还保留着在蛮夷时的习惯。
不论是女人还是男人,头上都裹着一圈厚厚的布巾,很容易就能和中原人区分开来。
本来排着长龙应该彰示着这家店的生意好,但米行门口却十分喧闹。
离得近了,梁玉瑾还能看见一个包着布巾的蛮夷人被人推推搡搡,脸色都涨得老红,操着并不怎么流利的中原口音和人争辩着。
“你凭什么不让我买米?”
对面一身短打打扮的应该就是礼记米行的店小二。
此刻他脸上的神色并不怎么好,衣服上还沾了不少灰尘,面对蛮夷人的斥责,他的声音提得更高了。
“就凭你是蛮夷人!就算帝君接纳了你们,我们沙洲城的百姓也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