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去死吧!”
陈意茹猛扑过来,面目狰狞,一脸怨毒。陆昊天冷眼瞧着她,瞧着那抹殷红似血的红衣随风鼓起,越来越近,他一个侧身,轻轻巧巧的避开了。
她大概忘记了,她的老公是康城铁人三项冠军,散打冠军,动作最是矫健敏捷。这么多年,他周旋于他们之间,忘了本性、忘了笑、甚至忘了哭,就是没有忘记已融入骨血的慕展颜和拳脚上的一招一式。
那一抹艳红轻飘飘的坠落下去,一直往下,直到砰的一声巨响,惊煞了这寂静的夜。陆昊天面无表情的拨打电话,不一会,便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警察、医生,还有蜂拥而至的记者。
陆昊天被警察带走,他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陈意茹,那身体扭曲成诡异的姿势,略显稀薄的血水从那片红衣中缓缓渗出。他忽然一脸伤痛,大放悲声,那哭泣声彻底惊醒了这沉寂的夜,夜色渐渐褪去。
陆昊天被警察问了一夜的话,天台上的监控也被调了出来,警察定性为自杀。他一早便被放了出来,太阳也出来了,康城又是新的一天。这个世界不管没了谁,太阳都会照常升起,新的一天都会继续。
陆昊天差人通知了陈邦达,他不知道那个男人听到自己女儿的死讯,会不会伤心?那个被仇恨支配的男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只有复仇。他不知道什么样的仇恨会让一个人如此失了本心,就像他不知道什么样的欲念,也让他失了本心。
陆昊天去了梨花村,陈邦达去了殡仪馆,这两个男人的心都已被埋葬,只是坟墓不同而已。
梨花村的房子一成不变,虽然他已几年未来,可是每周都有人打扫,甚至连花草都不曾枯萎,可是那眼眸清澈的女孩早已离开了。
她那般奇怪,又那般耀眼美丽,美的不像这世间人,她清澈的眼眸里永远是星河月野,不染纤尘,这个俗世的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可是她走了,走得那般远,站在高高的云端俯瞰众生。
陈邦达来到殡仪馆,有人告诉他陈意茹跳楼时,他还不相信,他不相信他陈邦达的女儿会这么脆弱。他要去看看,去看看是谁造的谣,他陈邦达的女儿怎么会跳楼?!他去了,却没看到他的女儿,只看到一滩血红的泥水,像是春天里融化了的泥泞小路,只不过是红色的。
他怪叫一声,苍老的身子靠着墙滑了下去。他最后看那孩子一眼,那是他的孩子,他好像还没怎么抱过她,可是现在想抱也抱不起来了。
陈邦达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下午。
医生很体贴的嘱咐道:“您年纪大了,又有老年痴呆症,不能受刺激的,您女儿的后事,还是让家里人去操办吧。”
陈邦达愣住了,以前精光闪闪的眼睛如死鱼眼一般转了又转:“你说什么?老年痴呆症?”
“是的,您有阿茨海默症。”
“那我还有多长时间?”
“您放心,这个病症不太会影响您的寿命,只会影响您的智力,您的脑部会不断萎缩,智力退化,记忆力衰退,认不清人。不过,您还是会活很长时间的,放心吧,请您配合我们的治疗。”
陈邦达死鱼般的眼睛又转了转,苍老的声音响起:“我要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