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大清早。任尔风就被极具节奏感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思思啊!该起床了!”
“思思,起床了!”
是任仲达的声音,孙女如今已经是大姑娘了,他不好直接推门而入,只有通过这种方式进行人工闹铃。
任尔风睁开惺忪睡眼,头痛炸裂,昨晚写作业直到凌晨三点才睡下。
“思思,你起来了吗?”
这一刻任尔风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哑着声音应道:“起来了,起来了。”
窗外的天空透着鱼肚白,任尔风翻个了身,把被子往上扯了扯,脸颊在枕头里蹭了蹭,伸出手摸到放置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才5点半!
敲门声停了片刻,任尔风抱着枕头昏昏欲睡。
任仲达没听见屋里的响动,洪亮的大嗓门喊道:“思思,你起了吗?怎么没动静呀!”
“……”
“外公,我睡得晚……起不来。”
“思思啊,你之前是作息颠倒了,挺过这两天,等作息恢复正常就好了,赶紧起来。”
又敲门声持续了两三分钟,任尔风顶着凸凸直跳的太阳穴,拉开床头柜里的抽屉,翻出之前买耳机赠送的耳塞。
迅速塞上,耳道内被吸音棉填充的鼓鼓囊囊,有些不适。可缺觉的人管不了这些细枝末节。再次钻入被窝里捂住头,进入梦乡。
六点五十分闹钟响起,任尔风生了个懒腰迅速洗漱,背着书包冲冲出门,在云逸大多数同学都是走读,除了周一因升旗的缘故必须提前十分钟到校,其余时间都是七点三十五分开始响早读课铃。
任尔风走的急压根没发现,平日里此时应该坐在院里喝茶看报的外公,失去了踪影。她和往常一样,在巷口的那家早餐店里买了豆浆油条,边吃边往学校赶去。
从任家到云逸向来十五分钟的路程,任尔风时间一直掐的精准,他们班在三楼,几乎她每次走到教学楼的楼梯上,铃声响起,然后她再伴着铃声进教室。
就算几次被林煜逮住了也拿她没辙,毕竟铃声结束前她已经到了教室,现在想想云逸看门的老大爷,喊她“擦边球”也不是没有道理。
她这一作风引来班里一众班干部的不满,背地里没少议论她,说她身为班长还不以身作则,一个两个眼巴巴的就等着她,哪天栽在自己定的班规上。
倒是一向有着迟到大王美誉的郑闽钺对她很是佩服,也想学着任尔风这套“打擦边球”的行事作风。课后没少跟任尔风取经。
任尔风当时劝他,她的这套方法对他不管用,最好不要尝试,郑闽钺不死心果然试了几天,比原来更惨,四次有三次迟到。
究其原因其实很简单,任家离学校近,任尔风走路上学,郑闽钺家离得远自然得坐车上学。
走路的时间完全由任尔风掌控,比如买早点或是其他事情多耽搁了一下,她就用跑的,时间充裕她就用走的。可坐车就说不准了,今天运气好,一路上全是绿灯,运气不好一路上全是红灯,要是再遇到个早高峰,时间花花不就跟流水一样。
哪能算的那么精确。
*
呲——
刺耳的刹车声响彻整个街道,此地近云逸校门口,清晨学生、家长、行人来往众多。
身体惯性前倾,陆辰睿左手撑着前排座椅靠背,右手拽紧电脑,勉强稳住身体。
李伯惊呼:“少爷,不好了!好像撞到人了。”
陆辰睿眉宇紧蹙,“下去看看。”
李伯推门下车,距奔驰前方约半米处,一个老伯坐在路上,面容揪紧、浑身颤抖,捂着腿哎呦哎呦直叫唤,鲜红的血液延伸至地面。
周围的行人见这边出了车祸,纷纷前来围观,见李伯下车,立马对他指指点点。
“现在的人呐,开车就是莽撞,看见老人家在过马路都不晓得要减速的。”
“这可不得了,这么多血啊!肯定撞得不轻。”
“好好的老人家,以后保不准要瘸呦!”
李伯是开货车出身,成家之后经亲戚举荐,成为陆家的住家司机,因开车沉稳谨慎,陆辰睿出生后就成了小少爷的专职司机。到现在已有二十来年的驾龄,从未出过事的李伯,却被眼前这副场景给弄懵了。
云逸建校多年位于老城区,所在的逸景路是双向单行道,彼时正值上学高峰车辆拥堵,奔驰行驶的慢,经过一个小巷口,一名老人从旁窜了出来步入车行道,李伯反应及时立即减了速,老人没有警觉,放着人行道不走,偏要沿着车行道前行,临近学校区域禁止鸣笛,无奈之下,李伯驾着大奔跟在老头身后。
谁想没走一分钟,老人突然侧过身,在他车前直直倒了下去。
李伯半响没有上车,陆辰睿抬眸,周遭的行人围在车头,提前结束了视频会议,把笔记本合拢推门下车。
李伯手足无措的站在人群中央,神色有些慌乱,带着愤怒,看着老人,“老人家,说话得凭良心,我开车开得好好的,你突然蹿到我车前挡着我的去路,我没办法只能跟在你身后,走着走着你就自己摔倒了,怎么能赖到我头上?”
任仲达瘫坐在地,左腿弓起,右腿略曲贴在地面,裤脚往上绉了几圈,鲜血从裤脚往外蔓延滴在马路上,老人家痛到浑身抽搐,五官揪紧,“哎呦,哎呦,好疼!我老头子这全身骨头都要散架哟!”
鲜血刺疼了围观群众的双眼,见李伯想抵赖,纷纷指责。
“你不撞人家,人家怎么会摔倒?”
“你这人还有没有良心呐!现在社会就是因为很多人像你这样冷漠,才会造成这么多悲剧。”
“傻站在那干嘛!人家老人家摔成这样,还不赶紧送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