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绍炀背着手,来回地狭小的耳房里来回走动,眉头锁得紧紧的,说道:“别的我不知道,但现在可以肯定,宫里一定有人想要害你。”
杂乱的脚步声,显示出他此时心中的慌乱。他担心妹妹的安危,同时又因事关后宫而感到有些心有余力不足。
陆瑰云并不想给哥哥造成困扰,于是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膀:“上次是我疏忽,我现在可知道防范了,他再想害我可不容易着呢,二哥不用为我担心。”
陆绍炀走到临窗的位置,顿住脚步,恰好有道光束,照在平平整整的官服上,眉目间满是担忧,欲言又止。
“可……如果……那个人是皇上呢?”
如果那个人是皇上,妹妹就算有再通天的本事,恐怕也难逃一死。陆绍炀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偌大的宫廷,说到底,不过是在皇上股掌之间的玩物。而她的性命,亦不过在那人的一念之间。
只要一思及此,陆绍炀就感到深深的恐惧。
陆瑰云笑了笑,十分豁达:“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真是他要杀我,二哥难道还替我报仇不成?不如求个恩典,把我的骨灰带回金陵,找个好天气,洒了吧。”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陆绍炀戳了下妹妹的额头,就像小时候一样,只不过,小时候是笑着打闹,现在却是更多的无可奈何。
虽然许久不见,但是兄妹并不能聊太久,毕竟这是桃子的百日宴,驸马爷这个当爹的总不能离席太久。
热闹的酒席很快开始,陆绍炀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被孟棠儿觉察,提醒他道:“今儿是桃子百日宴,这么多贵客都来了,你别挂着个脸。”他这才勉强换上一副笑容。
皇帝坐在席首,下意识地用目光到处搜索着她的身影,没有找到,感到一阵空落落的。紫阳公主与驸马来给他敬酒,他才回过神来,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待宾客纷纷散尽,皇帝已是微醺,去逗了逗小侄女,就准备摆驾回宫,却忽然被驸马半路拦住。
“皇上。”陆绍炀抱拳,“微臣斗胆,想留您一叙。”
孟棠儿手心捏出汗来,她知道丈夫八成是要为他妹妹求情,可是皇帝下了严令的,求情者便要问斩。
皇帝顿住将行的脚步,看了陆绍炀一眼,他虽然已经丢失了这位前任大舅哥的记忆,但是他在平日理政时,知道驸马出身状元,卓有才识,在其所任官职上干得不错。再加上紫阳公主这层关系,对他的态度算是温和。
“陆爱卿有什么话要同朕讲的?”
“皇上,微臣妹妹——”
陆绍炀话才出口,立马就被孟棠儿截断:“皇上,驸马他喝醉了,你别和他一般见识,时候不早了,臣恭送皇上回宫。”
孟棠儿不是不想帮陆瑰云说话,而是更多地考虑自家丈夫的身家性命。毕竟,陆绍炀好不容易考上的状元,刚刚在官场站稳脚跟,她又刚生了他们的女儿,她可不想他因为死谏而丢了官位甚至性命。
“姐姐不用紧张,让驸马说罢,朕今日赦他无罪。”皇帝一挥袖,坐上了太师椅,竟有些想听听他要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