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有很多毛病,自己过的不畅快,看到周围人比自己更差时,心情反而畅快起来。
即便自己不畅快的环境没有任何改变。
比如孟淑月,看到林泱战功赫赫,还得为了将来夫妻生活而想法设法祛疤痕时,她觉得自己日子稍微明媚一些。
比如林泱,看到孟淑月成婚第二天卢夫人就驾鹤西去,让以婆家人身份自居过来观亲的萧夫人母子十分尴尬,以至于留下来披麻戴孝不合适,撒腿溜走也不合适。
这让林泱看着十分爽。
至少萧夫人没来得及教训林泱,在灵堂前拜祭卢夫人后便离开了。
虽然那个时候林泱已经连续跪了六个时辰,哭了四个时辰,眼泪早就耗尽。
一袭白衣,红肿的双眼,眼皮下两道深深的泪痕的她看起来楚楚动人,让过来吊唁的宾客下意识多看两眼。
这也是她嫁入孟家后,第一次与对面孟白商距离如此之近。
在跟宾客谢礼时,她偷偷瞧了孟白商两眼,只觉得他眼窝深陷,比之前要瘦了两圈,加之眼神黯淡,整个人更阴郁了。
反观他对面,也就是林泱前面的孟简。
即便是伤心难过,孟简身上那种少年英豪之气是怎么也挥洒不去的。
她忽然想起一句话,一个人若是在黑夜里行走太久,身上是没有活人气息的。
她想起飞雀谷被屠尽的数百人,想到白商素节,乃是秋日肃杀之意,思量他身上的冷冽绞杀会不会害了他。
正想着,忽然孟简回头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林泱‘嗯’了一下,孟简示意她晚上到了,她可以不用守着了。
古代守灵堂,夜里是儿子或者孙子,一般是年纪大一些的,若是小孩子也不过意思一下。
至于像林泱这种儿媳,白天在就行。
头一夜是孟白商,第二夜是孟简,第三夜便是萧长松和孟协,第四日白天出殡回老家蒲州安葬。
孟简跟林泱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回到端园,有婢女把两人下裙撩起,给两人青紫的膝盖上抹上药膏。
许久孟简道:“待吃了饭,你跟我见见族中其他人。”
“好。”
“还有些父亲同僚,到时候你就站在屏风后,一一认识了便可。”
“好。”
……
林泱跟着孟简穿越一盏盏白灯笼来到前厅侧门,待走到门口时,看到孟淑月领着萧长松早就站在那里,两人相视。
没有笑出来。
孟思兰看到两人都来了,也没多说什么。
这种场合本应是笑吟吟介绍亲戚,但卢夫人灵柩在前,大家都笑不出来。
她有些紧张,双手胡乱地整理五次衣裳,又拢了十次鬓角。
待进去后,方发觉自己多想了。
应该是里面的人紧张才对。
里面的人不多,也就三个小年轻,最大的是22岁的孟兴,乃孟思元弟弟孟思章的长子,现为潞城令,略阳郡公。
接着便是孟兴的弟弟13岁孟溪。
以及俩兄弟对面的孟思文,孟思元堂弟,现任蒲州司马,桑泉县公。
林泱叫了哥哥弟弟叔叔后,有些哀怨地望着孟简:你家就没有年纪大的长辈吗?
怎么年纪轻轻地都丧父了?
莫不是孟家有短命基因?
还有为什么没有女眷?
可惜孟简来不及回答她这些问题,因为她根本没有问出来。
最后林泱表示,得,还是问孟思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