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湘点点头道:“老爷子猜得不错,我师父他们在那儿倒没有性命之忧,那怪人除了不给自由与行动之外,其他方面都很优待,伤者治伤,饥者送食,甚至于还询求我们的口味,想吃什么给什么,应有尽有,为了十几个人的伙食,很够他忙的!”
邓烟睫奇道:“这个人也怪,他这样做究竟有什么用意呢?”
祁湘笑道:“这还不简单,人们饲养牲畜的目的不外乎三种,鸡豕取其肉,牛马用其力,鸟雀娱己情,他要吃人肉,犯不着费这么大的事,养来玩也不合理,大概是为着想利用那些人力吧……”
霍休云叹了一声道:“这又是一个自大狂……”
邓天侠笑笑道:“这也是人之常情,一个人的领袖欲望是与生俱来的,谁都想君临天下,高居于万人之上,孔夫子说:‘人之患在好为人师’这句话还不够透彻,应该改为‘人之患在好为人君’尤其是练武功的人……”
邓烟睫摇头道:“爹!您也会武功,怎么不想出人头地呢?”
邓天侠不禁一怔!良久才叹道:“我也是个人,要说我绝对不生此念,那是骗人骗己的话,只是我自知能力有限,够不上那种资格,只得退而求其次,守住自己的本分,不去为人所役,所以我才严格地限制自己,不与江湖人打交道,以免牵入武霍纠纷……”
霍休云叹了一声道:“老先生洁身自忧之道,实在大有见地……”
邓烟睫却又问道:“霍公子,你是否也为着想成为天下第一人,才介入江湖纠纷呢?”
霍休云被她问得一怔!半晌才道:“姑娘,你可把我问住了,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
打从我开始学武功之日,就不是出乎我自己的本意,以后的一切遭遇也是环境造成的,因此我从来就没有机会去想这个问题……”
邓天侠望他一眼道:“霍公子可以说是一个难得的例外,世界上的人尽管纷逐于名利之场,但也有真正不慕荣利的高人雅士……”
霍休云连忙一拱手道:“老先生太过奖了,晚辈想就此告辞,到五台山去看看!”
邓天侠点点头道:“老朽想霍公子是绝对不会打消去念的,公子是立刻就启程吗?”
霍休云点点头,还没有开口说话,邓天侠已拿起那柄短剑道:“老朽无以为敬,请公子带着它聊壮行色吧!”
霍休云一怔!道:“这……是老先生心爱之物,在下怎敢……”
邓天侠摇头叹道:“宝剑赠侠士,老朽无意江湖,留着它也没有用,再说拙荆死于此,老朽观物伤情,早就想丢掉它,又舍不得暴殄珍物,送给霍公子倒是很恰当的事,但愿霍公子能早日归来,重叙今日双剑未了之盟!”
对于最后一句话,霍休云起先还听不懂,末了才想起是指着那一场被打断的印证剑术而言,邓天侠拿着短剑递了过来,霍休云见他的意思很诚,而自己也的确要一柄好剑,遂接了过来,感激地道:“谢谢老先生厚赐……”
接着又客套几句,告辞出门走了!
霍休云走后的第三天,在邓家古玩店的后面客舍中,小叫化祁湘喝够了老酒,正在畅然高卧之际,忽然被一阵透骨的凉意惊醒了过来。
睁眼一看,但见邓烟睫提着木桶笑吟吟地站在面前,而嘴角又沁入一股碱味,知道她又是用盐水来替自己冲濯了,心中很感激,口里却道:“大姑娘,你做做好事,下次要腌鸭子的时候,拜托用点温水行吗?你这冷水一浇,小叫化的那点酒意又被赶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