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萍萍抬眼道:“霍大侠,既然你知道了时日计算错误,华老先生早已过了限期,为什么不在今天早上就赶来通知我们,一定要等……”
霍休云低头不语,华闻笛笑道:“这倒怪不得他,令尊行事的手段老夫知之甚详,如果他早知道誓约逾期失效,恐怕又会想别的主意来对付我了!”
韩萍萍默然无言,杜蜜云叫道:“我相信韩莫愁早知道誓约过期的事了。昨天他在清凉寺中,漏了一句,说什么钱庄里算利息,都是以闰月的第二个月为准,他把这个都查清楚了,岂有不知道誓约该在九月底满期的事!”
韩莫愁道:“这个韩某绝不否认,我虽然以誓约逼华老儿就死,故意说出钱庄计算的方法,就是暗示他多用脑筋想想,他自己死心眼儿,又怪得谁呢?”
韩萍萍一怔道:“爹!那您就不该准我们用毒酒……”
韩莫愁微笑道:“我想华老儿连帐都不会算,分明是个老糊涂,让他用一杯毒药,糊里糊涂上西天也是一件好事。”
杜蜜云怒道:“你分明是存心谋害华老!”
韩莫愁淡淡地道:“那倒不是。他饮酒之前,我还提示了一下,记得我曾经说过,尽此一杯酒,送君望乡台,那等于是打了个招呼,谁叫他听不出来的。”
说完又哈哈大笑,得意万分,华闻笛怒道:“那时候谁会知道你一肚子鬼……”
韩莫愁脸色一沉,说道:“你明知道我行事的准则,向来是多方求万全的,仍然不加注意提防,这证明你自己差劲。何况讲到真才实学,我杀死你也不困难,这一点你敢否认吗?”
华闻笛被他问住了,韩莫悉又冷笑道:“我可以用剑法杀死你,可是我觉得你这种对手太差劲,不愿污了我的宝剑,而且我两个女儿再三恳求,让你死得舒服一点,我答应她们,完全是一念之仁,你难道还觉得太冤枉吗?”
华闻笛沉吟片刻,忽地发出一声长笑,道:“不冤枉,可是你刚才为什么又找我比剑呢?”
韩莫愁道:“那是因为霍休云太机灵,识破了誓约过期的事,我觉得我女儿是一片好心,被你误会了才是真正的冤枉,所以才不惜屈志用剑,让你死个痛快……”
华闻笛笑笑又问韩萍萍道:“令尊说的倒是实话,你大可不必再出来说明用毒酒的事了!”
韩萍萍擦擦眼泪道:“家父与您的剑法孰强孰弱,我并不知道,可是那毒药人肚后,会使人丧失行动能力,如果在比剑中,您因为力不从心而被杀了,坏了一世英名,我更对不起您,所以我必须说明……”
华闻笛笑道:“好!死在你这种好心肠姑娘手中,老夫也没有遗憾了。谢谢你,大姑娘!”
韩萍萍黯然道:“不管怎么说,总是我害了您,所以我情愿用一死来报答您。”
说着在怀中抽出一枝匕首,往喉头刺去,华闻笛的动作更快,长剑一挑,已将她的匕首击落,温言道:“傻孩子,你的岁月还很长呢,何苦用小命来陪我这个老头子……”
韩萍萍道:“这是我唯一求安心的办法!”
华闻笛道:“你不必为我的生死感到内疚!真正说起来;霍休云比你的责任更重,他应该早来说明的!”
霍休云低下头,华闻笛又仰天大笑道:“可是我谁都不该怪,这是我自己疏忽,能怪得谁呢,何况你们都是一片善意,我只有感激才对!”
说完,他沉声问韩莫愁:“那安息散果真没有解方?”
韩莫愁道:“华陀再世,扁鹊重生,只怕也救不了你,我不是告诉过你吗,阎王注定三更死……”
华闻笛哈哈一笑,说道:“那我就死定了!不过我不想死在你门口,这批人巴不得我断头流血才称心,我可不能叫他们太高兴!”
韩莫愁笑笑道:“随你上那儿去死都行,我找你比剑,只是想掩过我女儿用毒酒的事,既然已经说开了,我也懒得管你,反正你绝对活不了!”
华闻笛道:“我要自己找个理骨之所,谁都不许跟着来,你能答应吗?”
韩莫愁道:“我绝不跟踪你,至于别的人,我可不能限制他们!”
华闻笛道:“霍休云,你能替我看住这些人吗?”
霍休云道:“我不能送前辈去安息吗?”
华闻笛道:“不能。我隐名行侠一世,如神龙不见首尾,死后也希望能神秘一点,没有一个人知道!”
霍休云低头默示同意,华闻笛叹了一口气道:“世间不平事太多了!我以血魂剑诛恶锄奸,手段也许是过份了一点。今后会血魂剑式的人,只有你了,希望能继续这份工作,但是要做得合乎人道一点!”
霍休云坚定地说:“再晚当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