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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春见君不厌离开才进了屋,一眼看去,自家主子垂头丧气地坐在床边。
唉,主子哪受过这委屈?
武林中响当当的青陵门白掌门之女,武功、容貌都是上乘!每年去提亲的人都要踏破门槛了!
到这儿却遭人嫌弃,她真替主子不值当!
“小姐,您...”
白云兮慢慢抬头,看了看窗外浓重的夜色,:“素春,你说...我能等到的吧...”
素春知道她说得是什么,却一时给不出答案——若是没见君不厌之前她还能说一句“这天下男子哪一个能拒绝我家小姐!”,但自从过了年,见到这位名扬天下的少年英才之后,她忽然不敢有这种想法了...
这样的男子,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让他心动?
*
又是一个不眠夜。
很多人,在这一夜都睡不着。
比如田密,比如穆夜,比如离墨,比如君不厌。
“堂姐...你要不要吃点东西?”田心莲小心翼翼地,生怕自己说了什么不恰当的,又勾起往事回忆。
“不用了。”田密躺在摇椅上,声音散漫,因为长时间不开口有些喑哑:“你去吃吧,我在这儿坐一会儿。”
犹豫了一会儿,田心莲一步三回头地回了屋子,心里担心,但还是有条不紊地吩咐侍女把鸡汤温上,晚些她端去给堂姐。
这半年了,原来,一直没忘吗?
堂姐似乎总是这样...总是将心事压在心里,总是怕麻烦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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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墨站在半圆的拱门旁,看着月光下毫无生气的田密攥紧了双手。
收回踏进院子里的一只脚,他转身靠在院墙上,无力地看着天空中隐隐出现的繁星。
原来...还念着啊...
其实他也能猜到,像密儿这样重感情的姑娘....放下,谈何容易。
或许,他应该抛弃那些虚无的想法,也省得落得和穆夜一样的下场。
哥哥...当一辈子哥哥...或许...
但他心里是不想的。
一点也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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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亲?”田竹放下琴谱,觉得有些纳闷,:“难不成,宁王和她,真的没什么?”
“或许,是障眼法。”简玉说。
“嗯,的确有可能。那女人什么来头?”
简玉想了想,仔细应答,:“宁王的母亲是当今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青陵门老掌门的女儿,上面有个哥哥是如今青陵门的新任掌门,这宁王妃就是这新掌门的嫡女,叫——白云兮。”
“听闻江湖上名声很大,武功不错,加上人在那些整日练武、风吹日晒的女人里算是上乘,上门求娶的人也不少。”
“不过,这人眼界极高,这么多年,众多青年才俊,没看上一个!”
听着消息,田密慢悠悠翻了页琴谱,:“看样子,本宫应该寻个日子,去瞧一瞧这个——掌门之女。”
把势力发展到江湖上,君家野心,果真不小!
“主儿,您看鸡汤好了,要不要去书房?”
嗯,端来吧。”
...
近来,田密离开后田竹的小动作少了,加之之前的事,穆夜确实没有确定的把握判定田竹害了田密,如今府中事宜被田竹打理的也是井井有条,二人的关系也得到了和缓。
“夫君,你尝尝今日的鸡汤,放了些蜀地的香料,是不是与平时不太一样!?”她满心欢喜道。
今日君不厌大婚,穆夜开心,笑着喝了一口,:“嗯,确实不错。听说你最近喜欢调制香料?”
没想到穆夜会关心自己,虽说也许是监视,但她还是开心,:“嗯,妾身前些日子寻了几本有关香料的古书,看着觉得极为有趣,便学了些,近来调了些安神香,等试过便拿来给夫君屋子里也燃上!”
“你费心了。”
“为了夫君,妾身这不算什么!”
穆夜看着田竹清水出芙蓉的样子,笑起来的时候,似乎与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这样的人,真的会安排那样歹毒又精细的计划和谋杀吗?
女人的皮囊,总会掩盖很多东西。
...
*
君不厌睡在了书房,他已经在书房睡了很久了,也习惯了不少。
他拿出那卷画,细致地将剩余的颜色全上好。
笔触精致,少女的眼神带着情窦初开的娇俏,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悲伤。
但他却觉得,这画,描绘不出他心中田密万一。
...
人最悲凉的,似乎就是你对过去记得清清楚楚,但过往一切全都与你无关吧.......
看着画上的红衣少女,荼蘼花半遮面,恍惚间,他似乎回到了去年盛夏的桃花村。
仿佛眼前又出现了那三十里凤尾扶桑和一山的荼蘼花。
他说以后为她描一辈子画像...
终究还是...成了一场空。
*
第二天,田密盯着一双国宝眼去江姿宫里。
“义母好。”田密揉着眼睛坐到江姿身边。
江姿也宠着她,揉了揉肩上的小脑袋,:“怎么?昨日没睡好?”
其实她知道,昨日穆国宁王君不厌大婚,这事不多时便传遍了。
“嗯,可能茶喝多了吧。”虽然理由是假的,但语气如常,并没有很奇怪。
“密儿怎么来的比我还早?”离墨眯着狐狸眼踏进屋内,站在火炉边烤了烤火,去了寒气才过去。
“早睡早起,身体好!”田密困得睁不开眼,闭着眼笑。
“你啊!”离墨点了下田密的额头,:“早春的天,早晨、晚上还是冷,你也不多穿点儿就出来,受了风寒,有你受的!”
“哎呀~义母,你看他!一见面就说我,人家这么可爱,他怎么开得了口!”
因着田密的撒娇、告状,室内哄笑一片,连一旁伺候的小宫女都忍俊不禁。
这公主,可真是个活宝。
离墨虽然在笑,但也暗中观察田密的表情。
看不出丝毫伤心神色。
偶尔,他也会想——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能将悲伤掩藏地这么深?
若不是昨日他赶进宫,兴许真的会以为她将君不厌忘得一干二净。
...
“哦?今日密丫头怎么来的这么早?啊?哈哈,不睡懒觉了?”离卿忽然进来,直直地奔着江姿走来。
田密很有眼力见儿地起身,走到离墨对面的太师椅上,:“义父,您这说的,我一向很勤快的!”
“哈哈!”离卿笑得开怀,指着田密,:“这丫头,还不让人说!自从下雪,我可听墨儿说了,你可是没人叫就不起啊!”
对着离墨瞪了瞪眼,努着嘴,田密一副要“绝交”的样子,:“哼!那是...偶尔!偶尔!”
室内又哄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