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又一场恶战要开始了。
一场,决定生死的、决定命运的、决定一个王朝安稳的...恶战。
养伤这一个多月,田密了解了很多关于羌月辙这个人。
田震之所以失败是因为过去很多年和他交手的都是老羌月王——一个比起羌月辙更墨守成规的男人。
面对羌月辙这种也熟悉中原兵法、且诡计多端的对手时,田震没有及时更变以往的对策。
而她,需要为这样特殊且狡猾的对手,制定一个特殊且出其不意的策略。
...
大战前夕动员。
田密站在高台上,朔风吹得人站不住脚,她微微眯着眼。
“我大穆尚武而精文,我大穆的男儿,个个都是好样儿的!”
“这是一场硬仗!也是一场决不能输的仗!”
大刀重重地抵在石台上,:“此战吾虽将不存兮,护我河山无恙!”
底下的将士挥动着大刀、长枪,:“必胜!必胜!必胜!”
声音响彻九霄。
...
提着大刀厮杀开敌兵的阵法时,田密看见迎面骑着马过来一个男人。
她抹去嘴角的血。
观察着男人——右耳一侧到嘴边有一道狰狞的伤疤,男人编着一头辫子绑在脑后,膀大腰圆,铠甲上裹着一层熊皮,看起来很魁梧。
羌月辙。
田密勾起嘴角,跃跃欲试。
对面过来的羌月辙双目闪烁精光——这就是那个女将军啊,长得不错,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靠脸上来的了!
“就让本王会一会你这女娃娃!”羌月辙的元京官话说的不错。
田密笑着,白皙的牙齿上都是鲜血,笑起来有些诡异。
羌月辙先发动的攻击,田密刚才受伤了,比不得一直躲在后方的羌月辙,抵抗起来吃力极了,又被羌月辙划伤几处。
“将军!”仇旷一脚踢开敌兵拔出长剑大喊。
又是速度极快的一刀,田密来不及躲,但细看又像是她主动往他弯刀砍来的方向凑,胳膊上实实在在被割到了白骨,手中的大刀有些拿不稳,对方乘胜追击,又在田密右腰处白刀进红刀出。
田密右手握住大刀,往后仰身,接着整个后背柔软的贴在马背上,但那弯刀像是长了眼,还是朝她小腹刺来。
狠狠地扎了进去。
但这次她没有躲避,甚至没有任何反击,而是紧紧握住羌月辙的刀身,甚至让弯刀又进去一些,手也被割破。
她猛地抬起右手大刀,用尽全力极快地刺去,大刀在他胸口留下一个血洞。
田密额上青筋爆出,驾驶着马继续向前将他拖下,在满是石砾的地上拖行了几米后,蓦地拔出,鲜血在空中喷出一道优美又诡异的弧线。
“砍了我两刀,便放松了警惕,你也不过如此。“田密的眼角也被溅上了发乌的鲜血,明明才二十岁,但此刻竟像是经历了无数战争从地狱爬出来的女罗刹。
原以为是什么厉害角色,得亏她故意受了两刀。或许,有时敌人的强大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羌月辙呕出一口鲜血,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不曾想过自己会输。
但也来不及思索又听见田密轻呵一声,眼底已经犹如寒冰,:“记住你密爷爷这张脸,黄泉之下做了鬼,报仇可别寻错了人。“
他不服,咬着牙用流利的中原话吐出一句:“我羌月永远不会输。”
对于一个将死之人,田密懒得计较,忍着疼声音慵懒,:“或许,你们跪着祈求,会活的更久。”
他的双眼渐渐没了生气,但到死都不相信自己死在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手下。
“有的人天生属于战场“——他的耳边忽闪过父亲多年前的一句话。
*
羌月元气大伤,羌月辙的弟弟羌月烈继位,第一件事就是求和。
大刀抵在羌月烈脖子上,这是一个长得不像草原大汉的小白脸,脑袋上流着汗生怕田密刀下没准儿。
“将军,看这样子也没什么厉害的。”一个跟田密关系很好也打心底佩服田密的千夫长站了出来。
“有些人,外表很有欺骗性。”刀尖儿抵着羌月烈的下巴,:“你说呢?”
“将军饶命!我当了羌月王,一定不会像哥哥一样!”羌月烈很没有骨气地磕头。
让满营帐的将士开怀大笑。
但田密并不会被这样不付出任何代价的示弱蒙蔽双眼,把刀扔到旁边,刚才说话的千夫长朱庆接住,没想到这刀这么重,往后倒退一步。
坐回主帅位子,田密一脚踩在椅子上,流里流气的。
“人有多厉害,不是看他飞黄腾达时身边有多少人阿谀奉承。而是看他被踩进泥坑的时候,能有多谦卑。”顿了顿,身子前倾,她勾着莫名的笑,:“你说呢,羌月王。”
羌月烈被问得说不出话,来之前他确实低估了这个小丫头!
其他人也不再说话,也都没想到,田密能说出这样的话。
好像也没想要羌月烈回应,田密聊家常一样,淡淡地说,:“能与我大穆作战,看来羌月实力不俗。”
“退军百里,外加七座城池。你可以走了。”轻易地一锤定音,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既是割地,自然是离穆国最近的几座城。
然而自羌月多年前兴起,便是临近穆国的几座城更为繁华,那里的人与穆国、离国还有周边国家接壤,做生意的人多,慢慢富裕了起来。
田密的这个要求,无异于砍掉了羌月大半财富收入。
羌月烈肯定是要犹豫的,甚至想要还价。
“田将军,您看...五座...”
不等他说完,田密惬意地把玩着手里的虎符,:“九座。”
连一旁的仇旷都惊呆了。他怎么说也是见过几次两国使臣谈判的,从未见过这样狮子大开口的,还这么理直气壮。
好在他和田密是一伙的...似乎和她作对...都挺惨的...
吞了口唾沫,羌月烈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又怕田密再加价,一时间谈判陷入僵局。
但田密是谁!怎么可能任由这种令人尴尬的场面出现!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道,:“九座城,换一条命,我倒是觉得划算得很呢。毕竟这世上,有太多人,有钱,但没命花钱。”
底下的羌月烈还是没反应。因为一旦他松口,他在羌月的威信也就没了!
“这样吧。”田密慵懒道。
所有人都以为她要退让了。
没成想人家小手一挥,:“把羌月王吊在城墙上,什么时候想通了再带过来。”
仇旷:“!”
众将士:“?”
羌月烈:“?!!”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记得绑的牢些,别掉下来,脏了我大穆的地。”语气淡淡的,似乎建议还很诚恳的样子,但却让人胆寒。
营帐里的人不乏当时亲眼看见田密是怎么杀死羌月辙的,但却觉得现在她的样子比那时还要可怕。
那是一种上位者的气势,但也不是每一个上位者都有,在上一次败仗之前的田密也不是这样的。
好像是那次败仗的经历,开启了田密身上的机关,让她变得深不可测。
被架出营帐前的一瞬,羌月烈最终还是松口。
“早这样,不久皆大欢喜?”田密很不要脸得笑着。
*
这一仗算是田密打下的,谁也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年仅一十七岁的女娃娃能打出如此出彩的战役。
即便是田密自己也是没想到的。
她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没成想活着回来了。
人生海海,生死不由人控,也不由天控。
活了两辈子,她似乎终于掌握了自己的命运。
很好,如果这是穿越重生的意义,
那,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