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坐下，毛厂长对秘书道：“去泡一壶好茶来。”
秘书应了一声，退了出去，心想，厂子都快倒闭了，哪有什么好茶。
随便泡了一壶茶上来，给毛厂长和陆卓然各倒了一杯，就出去了。
毛厂长讨好地问：“不知陆厂长想要多少货？”
陆卓然反问：“你有多少货？”
“五万床毛毯，你能全吃下吗？”
毛厂长殷切地看着他，如果这小子能全都吃下，自己可就了了一桩心事。
陆卓然轻笑：“也不是很多嘛，我还以为至少有几十万条。”
毛厂长心头一松：“你什么时候提货？”
陆卓然呷了一口茶：“我想先去看看毛毯的质量。”
质量不行，他是不会要这批货的，狗熊国的人又不是傻子，会掏钱买次品。
毛厂长一叠声道：“可以，可以。”亲自陪着他去了仓库。
陆卓然随手拿起一床毛毯看了看，厚度没话说，质感却不行，摸在手上非常粗糙。
花色就更别提了，大花大朵充满了乡土气息。
但是这质量在狗熊国是拿的出手的。
狗熊国的人买东西讲究实惠，这毛毯这么厚实，多保暖。
毛厂长见陆卓然不说话，生怕他不要，忙道：“这种毛毯虽然在大城市没有市场，可是拿到乡下去卖应该还是卖得动的。”
陆卓然不屑一笑：“你得让乡下人肯掏钱买才行。”
这个年代的农村还很穷，没几个人会舍得花几十块钱买一床几乎用不上的毛毯。
毛厂长砸了砸嘴，在心里暗忖，这桩买卖恐怕做不成。
陆卓然却开了口：“你这毛毯怎么批？”
毛厂长顿时来了精神，在心里好好思考了一番。
陆厂长这表情似乎不太想要，如果自己价开得太高，他恐怕扭头就走。
毛厂长道：“这些毛毯我们批发价是二十五块钱，不过现在处理卖，那就给你优惠五块钱，二十块钱你看怎样？”
“不怎么样。”陆卓然放下手里的毛毯，“这种毛毯，零售价二十块钱一床还不知有没有人买，你给我二十块钱的批发价，我还赚个毛。”
毛厂子底气不足道：“应该有人买吧。”
陆卓然笑看着他：“那你就把这些毛毯二十块钱一床全给卖了不就得了，省得和我费口舌。”
毛厂长哑了哑口，良久，把牙一咬：“那就十八。”
“十五，超过这个价哪怕一分钱我都不会要的。”陆卓然的态度十分坚决。
毛厂长挣扎了很久，最终点头答应了。
他怕错过了这村没那店，后面更没人买了。
虽然十五块钱的价格低得离谱，可是总好过把这些毛毯分给职工自己去卖。
毛厂长搓着手道：“陆厂长，价格已经谈拢了，咱们是不是把合同给签了。”
陆卓然点点头：“可以。”
两个人回到了毛厂长的办公室。
拿到正式签合同时，毛厂长才知道，陆卓然买这些毛毯，并不是和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而是先去狗熊国找好买家，谈好价格，让他发货。
等拿到货款，他再付钱。
毛厂长听得目瞪口呆，当场就黑了脸：“你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吗？”
陆卓然摆了摆手：“我这可不是空手套白狼。
空手套白狼的意思是，把你的货拿走，一分钱都不给你，可我是把货卖了就付钱给你。”
“可是这些货你如果卖不掉呢？”
“如果卖不掉，这些货还在你的仓库里，你半点损失都没有。”
毛厂长一听也是这回事，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他又想不明白。
毛厂长问：“你在狗熊国有关系网吗？”
“没有。”陆卓然回答的十分干脆。
毛厂长骂人的心都有了，连关系网都没有就想卖毛毯，装逼有意思吗！
可他还不得不对陆卓然抱着一线希望，因此说话不敢太难听。
“如果没有关系网，在狗熊国，你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恐怕想把这五万床毛毯卖出去并不容易。”
陆卓然自信一笑：“世上没有路，走的人多了，自然就有路了，没有关系网，我自己去闯出一条关系网。”
双方签订好了合同，陆卓然就离开了。
回到家里十点不到，陆家平说话算数，已经结束了早点生意，陆云芬两口子也回去了。
还没到做午饭的时间，陆卓然带着陆家平去汽水厂批发汽水。
直接去厂家进货，少了批发商这个中间环节，拿货价会更便宜。
楚汉市最有名的汽水就是二厂的汽水，在小孩子们当中最有市场。
小孩子只有考试考好了，爸妈才会奖励一瓶。
甜甜的橘子香精味儿伴随着二氧化碳在口腔中爆开，常常被刺激得睁不开眼，然后从嗓子眼儿里喷出一口气：嗝~儿~~那感觉不要太好哦。
夏天吃热干面时，要是觉得有点干，这个时候搭配一瓶二厂的冰冻汽水，也是爽得不行。
只是这么好的汽水即将在明年就被可口可乐收购，成为老楚汉人心中永远的痛。
虽然陆卓然不是楚汉市的土着，可他是湖省人，
湖省人生来具有很强的归属感，热爱自己的家乡，也热爱自己的省会。
前世从报纸上得知汽水二厂被可口可乐收购了，他还难受了好久。
虽然现在还没有到被收购的时候，可是汽水二厂已经被洋品牌冲击得很不景气。
现在虽然在日历上已经入秋，可楚汉市是没有春秋的，现在天气还很热，处在夏季的尾部，可是来二厂批发汽水的却寥寥无几。
再也没有曾经一大早，厂门口就排满了拿货的人们的情景。
工人们也因为厂子处于半停产状态，无所事事。
陆卓然心里有些唏嘘，带着陆家平在二厂门口的批发点批了汽水。
虽然他批的并不多，也就三百瓶，可是负责批发的小姑娘态度却十分的好。
批好汽水，陆卓然在大街上雇了一辆三轮车把汽水运了回去。
想到以后经常要批发东西回来，老是雇车也不是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