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笑道:“所以了,那里有这样可巧的雨,便没雨也只好再等罢了。
白『露』这日『露』水十二钱,霜降这日的霜十二钱,小雪这日的雪十二钱。把这等水调匀,和了『药』,再加十二钱蜂蜜、十二钱白糖,丸成龙眼大的丸子,盛在旧磁坛内,埋在花根底下。若发了病时,拿出来吃一丸,用十二分黄柏煎汤送下。”
周瑞家的听了,笑道:“阿弥陀佛,真巧死了人!等十年未必都这样巧呢。”
宝钗道:“竟好。自他说了去后,一二年间,可巧都得了,好容易配成一料。如今从南带至北,现就埋在梨花树底下呢。”
周瑞家的又道:“这『药』可有名字没有呢?”
宝钗道:“有。这也是那癞头和尚说下的,叫做‘冷香丸’。”
周瑞家的听了点头儿,因又说:“这病发了时,到底觉怎么着?”
宝钗道:“也不觉什么,只不过喘嗽些,吃一丸也就罢了。”
周瑞家的还欲说话时,忽听王夫人问:“谁在里头?”
周瑞家的忙出去答应了,趁便回了刘姥姥之事。
略待半刻,见王夫人无话,方欲退出。
薛姨妈忽又笑道:“你且站住。我有一宗东西,你带了去罢。”
说着,便叫“香菱”。
只听帘栊响处,方才和金钏儿顽的那个小丫头进来了,问:“『奶』『奶』叫我做什么?”
薛姨妈道:“把那匣子里的花儿拿来。”
香菱答应了,向那边捧了个小锦匣子来。
薛姨妈乃道:“这是宫里头做的新鲜样法堆纱的花儿十二枝。
昨儿我想起来,白放着可惜了儿的,何不给他们姊妹们戴去。
昨儿要送去,偏又忘了。你今儿来的巧,就带了去罢。你家的三位姑娘,每人一对;剩下的六枝,送林姑娘两枝,那四枝给了凤哥儿罢。”
王夫人道:“留着给宝丫头戴罢,又想着他们作什么。”
薛姨妈道:“姨娘不知道宝丫头古怪着呢,他从来不爱这些花儿粉儿的。”
说着,周瑞家的拿了匣子,走出房门,见金钏儿仍在那里晒日阳儿。
周瑞家的因问他道:“那香菱小丫头子,可就是时常说,临上京时买的,为他打人命官司的那个小丫头子?”
金钏道:“可不就是他。”
正说着,只见香菱笑嘻嘻的走来。
周瑞家的便拉了他的手,细细的看了一回,因向金钏儿笑道:“倒好个模样儿,竟有些像咱们东府里蓉大『奶』『奶』的品格儿。”
金钏笑道:“我也是这么说呢。”
周瑞家的又问香菱:“你几岁投身到这里?”
又问:“你父母今在何处?今年十几岁了?本处是那里人?”
香菱听问,都摇头说:“记不得了。”
周瑞家的和金钏儿听了,倒反为叹息伤感一回。
一时间,周瑞家的携花至王夫人正房后头来。
原来近日贾母说孙女儿们太多了,一处挤着倒不便,只留宝玉黛玉二人在这边解闷,却将迎、探、惜三人移到王夫人这边房后三间小抱厦内居住,令李纨陪伴照管。
如今周瑞家的故顺路先往这里来。只见几个小丫头子都在抱厦内听呼唤呢。
迎春的丫鬟司棋与探春的丫鬟侍书,二人正掀帘子出来,手里都捧着茶盘茶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