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长剑,是她的长剑,系在腰间晃来荡去,系带随着步伐来回摩擦,皮肤肯定早就破了,腰际像是有一长条的小火在灼烧。或许我可以把这柄剑丢掉,它真的好重,剑刃上还沾了血,这就更沉了。我再也没法向前了,真的。
但他还在向前迈步。离开诺顿时城里一片混乱,但最好不要指望这种程度的混乱能藏起他们的行踪、挡住追兵的步伐,奈辛爵士和那不知名的刺客就是例子。刺客或者赏金猎人这种东西,来了一个就会来第二个,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赏金也会水涨船高,两百,三百,五百五十,到后面无法用金币来计算……
所以哪怕当真在坠落,我也必须走下去。四下里似乎更加黑暗了,没事,一晚上下来早就习惯了。他继续向前迈开腿。
双脚突然磕在了什么东西上,他当即失去平衡,早已疲惫不堪的身子整个向前扑倒。诺亚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调整姿态,让自己的肩膀和后背先着地。
一阵天旋地转,全身没有哪里不疼,他还咬到了自己的舌头,顿时尝到了鲜血的滋味。海洛伊丝趴在他的胸膛上,蓝眼睛里噙着泪:“诺亚……”
“没事,”他想起来,可是浑身酸软,第一下没能成功,“我只是一时分心。事实证明走路时应该看着脚下,而不是看着你。”
他翻了个身,吃力地爬起,这才看到绊倒自己的是什么——凸出地面的石板道路,平整,笔直,两旁的排水沟里生着苔藓。笼罩四下的重重黑幕蓦地褪去,黎明已经悄无声息地到来,林间再也不是漆黑一片。
顺着道路望去,一座被石墙和巨树环绕的小小圣堂赫然在目。诺亚一下就来了力气,双臂和双腿突然恢复了知觉。感谢诸神,他抱起海洛伊丝,打起精神向圣堂走去。
“我们得救了。”
海洛伊丝却没有他那么乐观。“先别高兴太早啊,并不是每个祭司都是杰弗里大人、塔格鲁大人或者艾芙洛那样的。”
“我知道,”诺亚认同,“不过放心吧,诸神总是乐于保佑那些供奉起来特别慷慨的信徒。正好,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信徒。”不过在心里面,诺亚暗暗祈祷诸神不要太过介意自个先前的行为。毕竟他收入的很大一部分,是向各地的圣堂和祭司“收取”的。
天还只是蒙蒙亮,但是走近之后诺亚发现,圣堂里已经有人在活动,而且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
或许要打搅别人早餐了。他走到门边,用尽力气朗声说道:“有人在吗?我们是路过的旅行者,想要寻求诸神的帮助。”
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的是个光头赤膊的男人。这家伙满脸横肉,双臂上是怪模怪样的纹身,胸前生着长而弯曲的毛,穿着一条黑色的马裤,睡眼惺忪,满嘴酒气。他打量了下诺亚和海洛伊丝:“需要帮助的就是你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