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戴蒙王子在那天午餐时说过的比武大会并不是临时起意、说说而已。
士兵们忙忙碌碌,湖畔的空地上,场地一片片清理出来,高台、赛道、观众席一样样搭好,旗帜一面面竖起,帐篷仅仅两天功夫,比武大会的场地便准备完毕。
到了第三天,艾尔西被窗外的阵阵喧闹所吵醒。他机械地穿衣,洗漱,用餐,然后独自走向比武大会。
艾尔西本就对比武大会没有任何兴趣,那天午餐被鲁尔先生过后就更加提不起兴致了。只是所有的学徒全都去看比武了,他便也只能跟着去。他倒不担心被视作不合群,而是害怕有人在背后(甚至当面)指指点点。
他能想象那些人会说什么。“瞧那小子,这种时候还装模作样”,或者“他怕是把别人睡觉的时间都用上了吧?怎么也没见做出点什么来呢”,不然就是“这么用功,做起课题来还不是倒数”。
几天来,他在课题方面的进度比之前更糟了。我竟然没有认出那个女人来,甚至朝着她微笑致意。我的仇恨……难道只是个笑话吗?
盛况空前,歌谣里关于比武大会的一切都能在此地找到:闪亮的铠甲,高大的战马,山呼海啸的人群,林立的鲜艳旗帜。艾尔西对此视而不见,在观众席上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继续思考自己的事。
即便有鲁尔先生那样的老师指导,奥术的学习也是条布满荆棘的羊肠小道,想要前行就得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忍耐与努力,并且不停地体会痛苦、辛酸、疲惫、煎熬,即便偶有收获的喜悦,相比之下也微不足道。一直以来,他都相信自己是靠着对她的仇恨才能支撑到现在的。
可事实击碎了他的幻想。我曾经无比笃定的一切,原来仅仅是自以为是的想象吗?不,不可,我对她的恨意确实刻骨铭心,我的父母因为那件事才去世的,我本该光明人生因为那件事而一片黯淡,我本来能成就的伟业因为那件事而成为可望不可及的梦,仇恨不共戴天,我怎么会连她的模样都忘了!
艾芙洛·卡斯蒂利亚,艾尔西喃喃地念着那个女人的名字。自从离开艾格兰王立学院,这个名字对他就是个禁忌,别说念出来,连在心里想一想也不愿意。或许从她的姐姐那里,可以得到些启发?在观众席上落座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抬起眼睛巡视赛场。
很快他就找到了目标。薇卡殿下没有参加比武,她就位于艾尔西前方不远处,全场视野最好的高台上,默默地看着在场中来往穿梭的骑士们。
等等,艾尔西注意到了,当骑士们从她下方的跑道上跑过,她的眼睛根本没有跟着转动。看来和自己一样,她对正在进行的比武也毫无兴趣。她的身边是戴蒙王子,今天他盛装打扮,头戴金冠,身披板甲,腰佩长剑,像是已经当上国王那样神气。高台上除去他们兄妹外,还有伊利昂大人,娜塔莎大人,赫玛图斯大人,耶罗·库珀·泰格,还有雅克·科诺斯大人——他们是伊利昂大人的黄金四翼,但实际上本来有五个人,卡佩小姐带着那个女人逃走了。
除开这几位,斯瑞普祭司,加纳大祭司——他风尘仆仆,刚刚从西维赶赴此地,茱安修女,莱安·弗洛尔爵士,科伦·莱维爵士——亨利·莱维伯爵被西维人俘虏后,枫树堡的军队就由他统帅,艾德维爵士,马尔科爵士,蒂切亚·埃布尔伯爵等等也都在高台上。一句话,戴蒙最信任的部下几乎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