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傻瓜。”艾尔西脱口而出。他很清楚,娜塔莎说的即便与薇卡的真实想法有出入,也相去不远。
“是的,大傻瓜。”娜塔莎大人说。
说话间薇卡又倒下了两次,戴蒙出手残暴,丝毫没有顾忌。艾尔西注意到她爬起来需要的时间越来越久。“在您面前,她也是这样的吗?”
“一模一样。任何时候,都是你昨天来时见到的那副样子,不管和她说什么都不理睬、不答应,不管对她做什么也几乎都不吭声。卡拉尔向我抱怨,说那孩子简直就是疯了,就像一块石头那样叫人不知道如何下手,也像一块石头一样压根感觉不到疼痛。以卡拉尔的手段都能说出这种话,公主殿下确实很倔,很傻,”娜塔莎大人流露出陶醉的神情,“但也很可爱。啊,还真是叫人左右为难,如此纯真又坚强的灵魂,我既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着她哭泣着向我哀求,又想尽可能延长这一过程,欣赏她的坚持与挣扎……”
卡拉尔就是先前审问薇卡的典狱长。她向娜塔莎抱怨薇卡是疯子?不,真正配得上疯子这个称呼的是你们两个才对,戴蒙也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我还是换个时间再来吧。”不等娜塔莎大人挽留,艾尔西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掉。
回到房间,他久久无法静下心来。自从离开王立学院、被鲁尔先生收留,他本以为自己的生命里已经只剩下了仇恨和奥术两件事。可老师的话语与薇卡的到来让他开始怀疑前者究竟有没有原本以为的那么重要,而昨天加上今天的见闻又让他意识到了后者其实也不是那么绝对的。
她是高高在上公主,我是个可怜巴巴的普通人,仅仅头脑胜过常人而已。我们的人生没有交集,所谓的同学也不过互为生命里的过客,她和我没有关系,她被怎样对待都不关我的事——他在心底对自己大声说着。
但他知道,事实并非如此。昨天,她淡定又无畏的双眼莫名地令他不快;而今天,见识过她坚韧不屈的身姿,这不快又更甚了一筹。怒火在他体内升腾,灼烧着他的神经,他只觉得愤怒,却找不到缘由。
这感觉令艾尔西焦躁不安。他看向桌上的稿纸,那是一夜辛劳的成果,他试着继续完成课题以转移注意力。这个办法又一次奏效,在古代典籍与各位大人最新的研究成果间徜徉,时间过得飞快,等他又一次停下来时,已是正午。
他终于想起来已有一晚上再加一个上午没吃东西,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这会更是咕咕直叫。研究正进行到紧要关头,他带着书本和稿纸赶到餐厅,向侍者要了面包、培根和本地干酪,再加一杯红茶,不加蜂蜜、糖或牛奶。他需要保持头脑清醒。
然而当侍者把食物在面前放下,他暂时停下了思考与计算,思绪却又不受控制地想到了薇卡。她有东西吃吗?饮料呢?饥饿和干渴一向是审讯者的得力武器,戴蒙未必懂得,但娜塔莎大人一定是精于此道的。
艾尔西偷偷藏起半块面包和一小段干酪,用从未使用过的干净手帕包好。其实他完全可以再要一份吃的,但他害怕引人注目。将包着食物的手帕放入口袋,他突然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