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算完,”陆南义愤填膺,“因这河坝修建时便是偷工减料,所以之后涝灾严重时又塌了一次,而坍塌时间和修筑时间才间隔了一个月不到!那之后洪流上涨,淤泥满街,全是百姓自发抗洪方躲过一劫,那之后于是连续三年饥荒,直到前年才终于清空淤泥有了收成。”
薛林策越听眉头越是紧,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下意识捏紧成拳。
“但是!”陆南咬紧了牙齿,“饥荒的三年中,这刘玉通是半点没饿着累着,我又去翻了这几年的衙门案牍,居然全是冤假错案,死亡人数,竟没有一个案子对得上号。”
三年无一案判决成功,衙门不是在偷懒是在干什么?这样的官差叫什么百姓父母官?分明是百姓的阎罗王!
三人气紧,当即也不顾什么礼仪架子,立刻痛骂起这狗官来,骂完说完,薛林策打算即刻便开始审理此案,却又被陆南拦住。
“大人,此事已经过了五年有余,许多证据早就在涝灾中消失了,更别提那些人证了,当年洪水和饥荒没多少当事人活下来,连那些账本也是残破不全的,若是要审理也得是将证据收集整理完毕才能开审。”
唐洛瑜双手撑着下巴,秀气的柳眉仍旧拧得紧紧的,“陆南说得对,这狗官在这里做了这样久的官想必前后皆有人同谋,若是这般唐突开审,说不定同谋有手段瞒天过海,要审,就一定要打得他翻不起身来。”
此时有下人进来招呼几人用午饭,见三人皆是表情严肃地围着一堆书案差点傻眼,又急急忙忙地退出去。
薛林策心疼自家娘子一日水米未进,便让人将那煲好的老鸭汤端进来,三人一面喝一面查看卷宗。
那成山的卷宗几年都没整理,年代久远的已经开始发霉发烂,字迹也辨识不清,散发着一股子难闻的气息,携带着灰尘,几人整理了三本就开始有些作呕,再也没有喝汤的心情。
“对了,”陆南忽然一拍脑门,开始埋头在山头般高的卷宗里翻找起来,“我整理卷宗的时候发现一月前有个冤案也被搁置,奈何冤假错案太多,本来不及一一处理,可这事件着实恶劣,我特意放置一边。”
说话间他已经翻出来,只见那卷宗只有薄薄几张纸,封皮字迹潦草,这记录的师爷当真是敷衍了事。
薛林策和唐洛瑜将脑袋凑过去,陆南翻开封皮,里面的字迹也是一个龙飞凤舞,好不到哪里去。
“这案子是说县中一文姓人家欠了贾员外钱,前些年闹饥荒,文家人一直用打猎抵债,”他一面说一面指着那些乱七八糟的文字讲解,“结果前些日子贾员外忽然说荒年已过,让文家人连本带利一起偿还,谁知当年借了才区区五两银子,这利息竟有六十两,纵使是按月叠加,文家人也是每年都偿还了部分,哪可能滚到六十五两?”
“简直是岂有此理!”
薛林策当即恼怒起来,唐洛瑜也气得不行。
“若是如此也不过是冤假错案中不起眼的一个,”陆南摇头叹息,“我再追查下去,就听闻文家人十二口人只剩下一个孤女了!”
夫妻二人一怔,交换一个震惊的眼神。
陆南又长叹一声,“原是贾员外见文家还不起欠款竟带人上门要将文家女儿拉去城中做瘦马,文母文父虽是贫苦人家却是傲骨嶙峋,女儿更是性情刚烈,誓死不从,撕打之间,女儿不小心用刀划伤了贾员外,三日之后,文家人竟全部暴毙而亡,只有女儿幸存……”
“那文家女儿如今在何处?”
唐洛瑜心中浮起一阵不祥的预感,很快,陆南就证实了她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