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唐洛瑜音调轻松,“一力降十会,少个沈怀中不打紧,由他去吧。”
柴进眉心抽了抽,最后还是收回了拳头,嫌弃地哼了一句,“便宜他了。”
很快,四人便备好了马匹向着京城进发,几人走得匆忙,身上也未披戴斗篷,任由那夜风刮过脸颊,像是刀子银针胡乱地刺。
骑马跑了一路,天空亮了又暗,四人一路上只吃了一顿饭,生怕那邓秀春发现异样逃走,紧赶慢赶总算是在次日天色擦黑时抵达京城。
天空染上墨色,正是掌灯的时候,京城一片通明的灯火照亮了前方,四人下了马,来不及好生安顿马匹便往景府赶去。
门口的家丁见了风尘仆仆的四人也是一惊,薛林策示意不必通报,家丁们有些意外,却也规规矩矩地领了吩咐不动。
“邓公子可还在府上?”
唐洛瑜随手拽了一个路过的丫头问。
那丫鬟手上端着一大盆热水,水中搁置着一条帕子,见了唐洛瑜有些意外,不过片刻后又冷静下来。
“还在府上,”她老老实实地应答了,“这热水正是送到他院子里去的。”
柯苒一听就来了劲,赶紧拉了拉柴进的袖子,后者身子高挑许多,二人无法平视讲话,柴进便往他身边偏了偏,压低嗓子问:“怎的了?”
柯苒踮起脚尖凑在他耳边,“这是个好机会啊!说不定这邓秀春让人送热水过去就是为了把脸上的东西卸下来。”
柴进觉得有理,正想通知薛林策,却见唐洛瑜已经将那热水接了过来。
“你不必去了,”她端着热水,“我们帮你代劳,此事不必声张。”
丫鬟很是不解,困惑地将四人扫视一眼,随后又行礼告退,“是,多谢薛夫人。”
四人一直瞧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才齐齐走向邓秀春的院子,他的院子很是僻静,周围也算是整洁干净,只是屋中光线分外黯淡,像是蒙上了一层白雾,让人瞧着便生了些倦怠之意。
柴进冒冒失失地想要一脚把门踹开,好在薛林策发现及时,立刻将他拉了回来,“不急,先瞧瞧动静再说。”
四人分散成两队,分别在紧邻的两扇窗户下藏身,屋中灯火晦暗,窗户紧闭,几人瞧不清楚,只能濡湿手指后将窗户纸戳出一个洞来。
透过小小的视野,大伙瞧见邓秀春身姿挺拔地坐在一方书案前,手边搁置着一盏微弱的烛火,地面上投下一个摇曳的身影,被昏暗的光线拉得极长,气氛格外诡异,像极了话本中那随时会摘下人皮面具的妖怪。
唐洛瑜下意识捏紧了手指,掌心冒汗,薛林策敏锐地察觉她的不安,伸手握住她的手指,正想低声安慰她一句,却忽然见她眼睛瞪大,嘴里极为小声地发出了惊恐之语,“啊……她……”
薛林策一惊,透过那小洞看去,只见邓秀春竟当真将自己脸皮揭了下来,只不过那皮肤下自然不是什么鲜血淋漓的可怕画面,而是另一张完全不同的脸。
原来,邓秀春脸上覆盖的果真是人皮面具,那面具沾得牢靠,真实的肌肉被扯得变形,等面具完全被撕下来,众人才分辨出邓秀春竟长着一张女人的脸。
“嗯?”柴进也很是疑惑,“莫非他还戴着一张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