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林策坦然接受,也打趣道:“正好内人新开了一家饭馆,师兄肯赏脸便一道去尝尝鲜如何?”
“弟妹亲自开了饭馆?这倒是稀罕,”柏长林发出一串爽朗的笑声,“那岂有不去的道理?”
薛林策也随之笑了一通,旋即又维护起自家娘子来,“内人虽是千金小姐,但是并不是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娘,早先在岳东采花贼扰得人心惶惶之时,她便独自撑起了城中最大的糕点铺子。”
“弟妹不愧是唐家小姐,”柏长林又大笑起来,随后又忍不住催促两句,“快些走吧,若是晚了,饭馆中可就没座儿了。”
景杉和薛林策并肩而行,听到柏薛两人悠闲的闲话半点也轻松不下来,反而眉心越拧越紧,只觉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不断翻涌着些不祥之感。
薛林策瞧出他的异样,便顺嘴问了一句,“兄长何故苦恼?”
他轻叹一声,眉心抽了抽,“全是今日朝堂之事。”
柏长林倒是没心没肺,甚至轻笑一声,“这有何苦恼的?薛兄封侯本是好事,景大人当高兴才是。”
“话虽如此,”景杉下意识压低了嗓音,“可摄政王与薛家不对付的事人尽皆知,我本以为他会大肆反驳林策封侯一事,没料到竟只是对名号不满。”
柏长林敛了些笑意,思索片刻,“莫不是薛兄战功过于显赫,满朝文武皆有目共睹,若是不封,便说不过去了吧?”
三人之间陷入一阵沉默,方才的欢快气息转眼间便烟消云散。
薛林策和景杉对视一眼,交换一个复杂凝重的表情,笑意都收在深邃的眼底。
左右思考不出个所以然,柏长林索性将此事搁置。
“罢了罢了,”他轻松地摆摆手,“竟然想不出来那便只消静观其变,老话说雷打不动吃饭人,快些走罢。”
说着,他便扬起宽袖走到前方,招呼薛景二人赶紧跟上。
一行三人出了宫,薛林策熟练地带着二位兄长到了唐家新开的酒楼中。
酒楼装潢雅致,空气中满是饭菜和美酒的香气,时时飘来的烟火气息如一股无形的暖流,快速将烦躁的心脏抚平。
小二搭着条白帕子上来,弓着腰热情地询问几人吃食。
“把招牌菜都炒上来,端一碗老汤,再温三壶女儿红。”
薛林策熟练地点了菜,小二将白帕子往肩上一搭,拖长了调子应答:“好嘞!东家小坐一会儿,菜马上就齐。”
说罢,他便“噔噔噔”地下了楼。
温酒先上来,薛林策刚刚将坛口上的红布拆开,就忽然听得背后一阵熟悉的脚步,三人齐齐回头,只见是沈自徽正一步步过来。
多日不见,他身上倒是又添了分沉稳冷静的气息。
“师父,薛大人,景大人,”见了三人,他脸上也洋溢了些热气,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旋即又笑道,“薛大人果真厉害,南下平反一事后便官升三品,吾辈当见贤思齐也。”
“不敢当不敢当,”薛林策嘴上谦虚几句,面上却也不自知地露出些笑意,“既然来了那便与我们痛饮一杯,快些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