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二人交谈一阵,直到午后时分,薛林策方才离开。
他前脚刚离开不久,景杉便带着摄政王通敌叛国的信件来见小皇帝。
近日繁重的事务太多,纵使是向来沉稳冷静的尚书令景杉也疲惫不堪,他面容憔悴了些,眼底弥漫上一层浅显的青灰。
小皇帝一眼便看出他表情异样,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之感。
“景爱卿为何这般模样?可是有何大事发生?”
景杉喉结上下滚动一轮,将宽袖中的信件掏出来在手心摊开,随后双手呈交到皇帝面前。
“确有大事发生,且事关朝廷重臣,前些日子微臣和密友在幽南侯故居发现了这些信件,其中内容竟全是记录的摄政王私人言行,更古怪的是,我们竟发现摄政王有通敌叛国之嫌,还请皇上过目。”
小皇帝果然脸色一白,表情一滞,低眉看清那信件上确实写着方方正正的“宗士良”三字后连太阳穴都跟着狠狠跳了几下。
他平复一番情绪,随后强装镇定地将信件一一接过,又一一打开来细细查看,越看,眉头越是拧得紧,最后额前沁出一排细汗,跟着肌理慢慢淌下来。
“皇上?”
景杉也瞧出他的异样,挺直了身子,上前一步发问。
小皇帝只觉头皮发麻,眼前发白,下意识扶住桌角,“这信件一事可有别人知晓?”
景杉眉心抽了抽,“微臣表弟,和表弟妻子知晓。”
听说是这两人,小皇帝心中便轻松一分,他稳了稳心神,将信件收好,简单的几个动作,脸上便又恢复了往日的沉静漠然,只是额头的细汗还闪着一片亮晶晶的光。
“此事重大,切不可往外透露,”他面色严肃,像是覆盖了一层黑云,“千万不可走漏风声。”
景杉心领神会,行礼应答。
皇宫中逐渐升起一片阴云,丞相府中也并不太平。
“简直岂有此理!区区几日,这薛林策竟爬到三品官去了!”
柳相大喝一声拂袖将桌上摆放的茶盏尽数扫到地上,陶瓷制成的各种杯盏应声而碎,碎瓷片四处飞溅,茶水“扑”一声洒得满地都是。
屋中几个丫头纷纷吓得一抖,赶紧缩了脖子,低了脑袋,齐齐跪在地上,“太爷息怒!”
“息怒?”柳相正在气头上,直接迁怒到下人们身上,“如何息怒?这薛林策到底有什么本事?先前不过是个驻守在岳东的区区五品文官,皇上竟也放心让他统领三万将士南下平反,他竟还能活着回来!”
他越说越气,胸口剧烈地起起伏伏,脸上也是红一阵白一阵,眉毛和头发都炸裂开来,活像是往脑袋上丢了个炮仗,激动得满脸汗水。
“他竟然活着回来!”柳相声嘶力竭地喊,将屋中陈设都震得抖三抖,“简直岂有此理!他倒是潇洒了,升官了,子邵却还在翰林院念书!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