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捋了捋胡子,“这就说明并非是吃饭那工夫上吊的,算算时间,应该是在夜里死掉的,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忽然上吊呢?难不成是在府中受了委屈?”
抱琴眉心抽了抽,她向来伶牙俐齿,这会儿怎么可能落入下风,“大人莫不是在含沙射影罢?这程月华分明是死皮赖脸住在府上不肯走,夫人待她不薄,她半点粗活都未做过,又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有什么委屈可言?”
唐洛瑜抬手示意她住口,轻声数落,“抱琴,不得无礼。”
抱琴不服气,却也只能后退半步,不甘心地闭了嘴。
京兆尹扯着脸皮干笑两声,“姑娘息怒,夫人也莫怪,下官只是觉得奇怪,若当真像抱琴姑娘所言,倒是更怪异了,好好儿一个人,府中也待她不薄,为何会寻了短见?”
薛唐夫妻两人对视一眼,交换一个复杂的眼神,正要开口,却又被一旁的仵作拱手打断。
“二位大人,方才小人还察觉有一事极为异样,不知当不当讲。”
唐洛瑜问心无愧,上前半步,“有何不妥?详细道来。”
仵作得了吩咐,便转过身去,将尸首上的白布掀开,众人一瞧那发青的脸,便觉后背一阵发凉。
“诸位请看。”
仵作将程月华的下巴抬起来,只见她脖子上竟有两道勒痕,一道在脖颈正中,一道在下巴底下。
唐洛瑜不解,“这是何故?”
仵作将众人扫视一眼,“这总共有两道勒痕,下巴下这一条是上吊的绳子勒出来的,若是当真只是上吊自尽,为何脖颈上还会有一条?”
薛林策脑子转得飞快,凭借着在二十一世纪看的刑侦片,他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程月华极有可能不是自尽?而是他人先用绳索将其勒死,再将其用绳子挂起来?”
“不错,”仵作擦了擦手,“而且,这挂绳子的房梁小人方才也检查了,上面的灰尘只有一条被刮干净,极为整齐,常人若是自尽,定会呼吸困难胡乱挣扎,绳子便会在房梁上摩擦,将上面的灰尘擦出许多不规则的痕迹来。”
京兆尹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一脸惶恐,“胡说!难不成你的意思是此女在薛大人府上被人谋杀再伪装成自尽吗?”
仵作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却依旧坚持,“恐怕正是,大人!”
这时,另一个声音从人群中冒了出来。
“我看也不见得!”
众人纷纷回头,只见是柯苒正和柴进一步步走来,他声音带着一贯的跳跃喜色,满是活力,走路也摆动着两条手臂,似乎全然没意识到这里方才死过人。
到了自己的主场,他就表现得分外得意,大伙给他让出一条路来,他大步流星地走进屋中,旁若无人地蹲下身子简单检查了一下尸首。
京兆尹不认得他,但见薛林策和唐洛瑜不反感,便也尊敬了许多,“这位先生是……”
“本公子是江湖名医,”柯苒抱起双臂,“丹枫谷柯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