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喊着喊着,又在地面上“哐哐哐”地磕起响头来,满是汗水的额头立刻在地面上撞出一片淤青,滚出些血珠来,灰尘满面,汗水、鼻涕、眼泪混杂在一起,在脸上淌出乱七八糟的痕迹。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他喊得没完没了,“小人知错!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十六岁小女,我若是下狱,那家中几口人定会全部饿死啊!请大人饶小人一命!”
他哭天喊地,吵得在场之人耳膜生疼。
柯苒掏了掏耳朵,走上前来,摆出架子,“要饶你一命也可以,你且说说这官印究竟是谁指使你偷的。”
此话一出,那小吏又是一怔,抬起哭得五颜六色的脸,被泪水浇透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惶恐。
他颤抖的身子猛然皱缩一下,随后眼珠子便再次慌乱地左右乱转,开口时像是从牙缝中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无人指使。”
“怎么?”柯苒紧追不舍,“不愿说?那你就等着下狱吧。”
这小吏又马上紧张起来,“不要啊大人,求您放小人一马!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
说着,他又故技重施在地上快速地磕起头来。
薛林策和景杉对了个眼。
看来这指使之人有些本事,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能让这小吏拼了老命也要护住,二人又不能当真动用酷刑逼问,若是当即将此人丢入大牢怕又是打草惊蛇,便只能暂时作罢。
“好,本官念你心善暂且饶你一命。”
薛林策冷声开口,声调冷冽从容,小吏磕头的动作马上一顿。
他倒是有几分机灵,知道事情不会这么快结束,因此只是仰着头瞧着薛景二人,眼珠子不断乱晃。
“这官印可还在你手上?”
景杉从上至下地看着他,高挑的个子极富压迫感,这小吏一对上他寒气逼人的眼身子便陡然一晃,紧张地吞了口唾沫才小鸡啄米般回应:“在的在的,小人知道这东西贵重,般好好地藏了起来,并无一丝损害!”
“你将那官印还回来,本官就放你一马,”薛林策接过话茬,“此事要守口如瓶,明白吗?若是走漏一点风声,就休怪本官不客气。”
“是是是!”那小吏匆忙应答,苍白的脸上倒是终于恢复了点血色。
景杉冲府兵做了个手势,“你们看着他。”
府兵领了吩咐,随后便齐齐围上来,七手八脚地将那小吏架起,趁着天光未完全明朗押送出门,一路往私藏官印的方向离开。
官印的事情有着落了,几人心头的刺却依旧在。
“咱就这么放过他了?”柯苒有些不悦,“我看此人分明是知道这幕后黑手的,就是打死不承认,若是逼问两句,他指定能说,为何这般轻易放他走?如今线索又断了。”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如今只能行此下策,”薛林策叹了口气,也有些遗憾,“可惜完整的一条线索便这样断了。”
“何必忧心?”景杉的声音插入进来,“这幕后指使的人只要上朝便可明白是谁。”